少做这样的事,我无法拒绝他伸过来扶我的手,更无法拒绝他带着点期盼的神情。
……
我之前觉得他没有烦心事,现在发现好像错了。至少换作平时,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他要我戴上帏帽,也没提马车,反而是对我道了声失礼,将我侧抱上马,自己跟着也上了马,让我靠在他怀里。我有些忐忑,脸也有点发烫,换作是大哥小哥,或者是羽扬,都不会这个样子,难怪他要我戴帏帽遮脸。他马术很好,骑得很稳当,只不过我没有这麽侧骑过,有点担心滑下去,他的双臂护在我身体两侧,但他毕竟没有失礼到家地抱着我,虽然那样的话我肯定会更尴尬。
安洲在京里也是名公子,我与他共乘一骑,招来很多目光,他像没感觉到似的,就这样打马过街。
街道很熟悉,街道两侧的店铺也都很熟悉,我不喜欢这种熟悉,但被他这样护着,不找些事情做又觉得气氛很奇怪。正因为这样,我才看到黄莺提起的那些流民。内京城还算好,出了朱雀门,外城街道两旁有不少,大多席地而坐或卧,衣着破烂,有些还干脆在面前放了碗乞讨,他们身边的孩子各个又瘦又干。
“京里刚经过战事,家家户户都多少囤了些粮食,只是大家都怕战事再起,没人愿意施舍。大富之家也有些施善的,却因为流民太多解决不了问题。现在米粮最多的,反而是那些商人。”
他提到商人,我就想起羽扬,扬头看他,“安洲哥哥,你带我出来不是为了让我去劝说羽扬施善的吧?”
他一手按下我的头,在低头之前我看到他摇头了,“施善,我傅家也可以做。”
“哦……”这个是没错,傅家起於荆楚,米粮也是一支产业。
“只是来散散心。”他重复了一次。
他这样讲,那肯定是有心事,“安洲哥哥,你是有什麽心事?”
“不算什麽心事,”他提起缰绳,让马向右转,我以为他不会讲的时候,他说了一句,“我喜欢上一个姑娘。”
“……”我觉得他在耍我,“喜欢上一个姑娘算不得烦心事吧?况且以安洲哥哥的人品样貌家世,喜欢上谁只管上门提亲去就好了。”
他笑着摇头,“若真这麽容易,也确实算不得烦心事。”
他噙着笑,看向远方。
“那,”我努力地想他觉得不容易的事,“难道是姑娘心有所属?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有谁能比你更好的了。”
“真的?”
我用力点头,“当然的。”
他又笑,我给他的鼓励就这麽好笑呢?鼓起脸决定不理他了。
“君子不当夺人所好,而应有成人之美。”
“啊,要是都像你这样,岂不是只能在旁边看着,只羡鸳鸯不羡仙了?”心胸可真宽阔,“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去争取一下,就算争取不到,至少也要将心事告诉给他,否则以後想起来,肯定会後悔。再说了,兴许说了,还能有意外之喜呢。”
他半天没说话,愣愣地想什麽事想得出神了。
我只当他在考虑我说的话,也就安静下来看风景。安静下来之後发现其实没有什麽风景好看,他心事可真是太重了,还说来散心的呢,到这种野地来。
他拉了缰绳,停了马,将我的帏帽摘了下来,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後手指曲起,像小哥那样弹我的脸,像松了口气,“你说得也有道理,只不过,若她心有所属是确定的了,而且都已为人妇了,若说了,也只是平白增加她烦恼而已,既然没有结果,倒不如留在心里。”
人妇?我有些好奇了,他是看上谁了?
作家的话:
我好喜欢安洲,此处欠他番外一则
☆、(12鲜币)254初闻有喜
我扬头看他,手抓着他的衣襟,被他看了一眼,讪讪地放开了,“不想说就算了,嗯,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有只能自己知道的事。”
他屈着手指弹我,“别想了,旭直他们都不知道,我不想让她有一丝的麻烦,只是闷在心里想说说。”
“哦。”回去的路上我还不时看他,能让他这样牵肠挂肚,那姑娘不知道是怎麽样的性子。
“陆玖妹妹。”
“嗯?”
他转过脸,“别一直仰着头,叫人把脸给看了去,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
“哦。”他确实是守礼,明明心情不好还会顾忌着这个。唔,但之前不是有把帏帽摘下来过吗,那时候是没看到旁人,可那里也不是什麽荒地,若是平时,经过的人会挺多,还是他看着没人才将我的帏帽摘下来的?不管了,反正安洲是不会对我如何的。
回到小哥的院落里,小哥同羽扬已经在外头喝着茶品着果,他们是趁着我不在的时候痛痛快快地将话给说完了吗……安洲不会是觉得我在屋外等候的时候,眼神太怨念,才将我拖出去逛的吧,这才顺带用了那麽一个很具有冲击性的事情来引得我不去多想别的。
侧头瞥向安洲,这时在院内,我早就将帏帽摘下来了,他温和地冲我笑,又将食指放在唇上,这是在示意我不要多说?好吧,我点点头,决定不同他计较。冲着小哥他们走过去,“小哥!”
“饿不饿,来吃些点心。”小哥拉着我坐到他身边,将一边动也没动过的糕点放到我面前。
“旭直,此间无事,我便先回了。”
“慢走,不送。”
安洲走了之後,羽扬欲言又止,“陆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