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境地,大家一时都有些垂头丧气。为了缓和气氛唐俞韬边吃边讲起了他的fēng_liú情史。三三听不懂,陈云旗不想听,只有李辉这个万年单身狗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给他捧场。两人似乎已经把前几日的龃龉抛诸脑后,又亲亲热热如同睡上下铺的好兄弟般分享着男生之间的小乐趣。
陈云旗拆开一小袋饼干,又拧开一瓶水一起递给三三。这是他们仅剩的一支矿泉水了,三三很珍惜地抿了一小口,又递回去说:“我不渴了,你喝。”
陈云旗拧上瓶盖,正欲开口跟三三说什么,忽然感到后背一凛,觉得自己似乎正被一道幽暗的目光紧紧盯梢着。他猛地抬转头,瞥见一个犹如鬼魅的矮小身影,在他看过去的瞬间飞快地躲进了树林里。
一时间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陈云旗警觉地打断唾沫横飞的唐俞韬,迅速起身挡在三三前面,面色冷峻地低声说:“有人跟踪我们。”
唐俞韬和李辉闻言都吓了一跳,很快便反应过来,迅速捡起地上的东西靠拢在陈云旗身旁,打起十二分的j-i,ng神死死盯向他示意的方向。
三人心中如临大敌,未知的恐惧让心跳犹如擂鼓。片刻后陈云旗朝向树林试探着喊道:“谁在那里?出来说话!”
一阵漫长的沉寂过后,一棵粗壮的树干后探出了半个脑袋。
三三再次用彝语朝那人说了几句话。又过了半晌,一个穿着黑衣黑裙的瘦小姑娘从树后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在离他们十来米远的地方便驻足不前,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远远望着他们。
见是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大家才稍稍放松了警惕。陈云旗怕她听不懂汉语,跟三三小声交代了几句,三三便试着上前与她交流。可每当三三进一步,那姑娘便退三步,他问三句,对方也无半句回应。正一筹莫展时,唐俞韬忽然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递给三三说:“三娃儿,你告诉她,我们是老师,天云村的老师。”
三三听闻立刻将唐俞韬的话用彝语表述给姑娘听,并举起手机屏幕里那张师生合影示意她过来看。终于,姑娘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从不安转为意外,内心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斗争。大家耐心地等着,很快,她便迈着迟疑的步子慢慢靠了过来。
陈云旗用手势示意唐俞韬和李辉不必紧张,待她走近看过了照片,便侧身把先前三三坐过的铺着件衣服的位置让了出来。三三立刻会意,用彝语请她坐下说话。陈云旗在她面前蹲下来,调整着自己的态度和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和蔼可亲,没有任何威胁。
三三也在一旁蹲下来,唐俞韬和李辉则十分默契地退后,不让她因为同时面对四个陌生男人而感到紧张。陈云旗对姑娘友好地微笑,示意她不要害怕,继而对三三说:“问问她叫什么,多大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助?让她不要怕尽管说。”
相比起三个老师,年纪相仿又同为彝族的三三更容易让她接受。缓缓的交谈中,姑娘渐渐放下了防备和顾虑,从最开始的问一句答一句,逐渐变成了整段的交流。整个交谈的过程陈云旗虽然一点都听不懂,却一直在旁温和地注视着,认真地倾听着,努力表现出最大程度的重视和尊重。
大家没想到的是,姑娘越说越表现出了难以抑制的激动,而三三的神情则是越来越沉重。不知是提到了什么伤心的事,说到最后,姑娘竟掩面小声哭泣起来。
一旁的唐俞韬见到女孩子哭立刻体贴地递上了纸巾。三三把纸巾放进她手里小声安慰着她,暂时中断了交谈,转头面对着其他几人殷切的目光,迟迟没有开口,双目黯淡地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陈云旗见状心生起不详的预感,他伸手按在三三肩头,用宽厚的手掌向他传递着安慰和鼓励,轻柔地问道:“三三?她说了什么?告诉我们吧,别怕。”
三三几不可闻地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思绪,缓缓开口向大家转述了姑娘的话。
“她叫阿吉,十七岁,是三年前被卖到这里来的。”
周围开始变得很安静,连风吹动树叶的轻响和阿吉微弱的啜泣声都听不见了。所有人的表情逐渐从疑惑变为震惊,仿佛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苦命的阿吉是和自己的妈妈一起被卖到阿各彝兹村的,而卖她们的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买她们的男人留下了年轻的阿吉,转手又将她的妈妈卖去了别的地方。父亲拿了钱便离开了,从那以后阿吉就再也没有见过父母。来到这里的三年间她已经为男人生下两个孩子,一个刚出生就夭折了,一个现在已经两岁了。
阿吉的家在罗山,离黑海乡还有一百多公里。家里虽穷,但哥哥和妈妈都十分疼爱她,一家人过得清苦却也其乐融融。
噩梦的开始是在几年前,在外打工的父亲突然带回一个消息——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份活计,只需要跑跑腿送送东西就能赚大钱,他欣然接受并告诉家人,用不了多久,家里就能添几头猪,就能吃上白米饭了。
阿吉不知道那是怎样一份工作,只知道爸爸每趟出门都要很久才能回来,也确实带回了很多钱。可好景不长,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之后再出门“工作”的时候,便会带上哥哥一起去帮忙。
爸爸哥哥都不在,家里的农活就落在了妈妈跟阿吉身上。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多,阿吉渐渐发现哥哥有些不对劲。曾经开朗的青年变得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