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等会儿!”肖昱有些崩溃,“我落伍得那么厉害吗?谁跟谁啊?”
温澈的名字他是听过的,貌似也是个大公司家的少爷,不过家里企业这一年也出了点麻烦,也不是什么大资本,肖昱也就没往心里记。
至于那谁是谁,他就更搞不清楚了。
“那是一个我不想说的名字……”
夏沥故作神秘地想编故事,池朔不耐烦地按了按眉心:“你少说几句吧,听着头疼。”
夏沥立即闭嘴,肖昱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去:“有没有觉得加重?”
池朔闭着眼摇摇头不想说话,肖昱也就没再追问。
车子开回家,前两个月他们搬进了一处新别墅,离池朔的公司更近一些,面积更大,装潢也华丽不少。肖昱不怎么喜欢,但是胖橘却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一整天在楼梯上跑上跑下,时不时还想到顶层游泳池边试探试探。
池朔进了家门就去换衣服洗澡,疲累的神态显现出来,肖昱看着实在不放心,翻箱倒柜地找自己的药箱。
池朔洗完澡出来,就看见肖昱端着一杯热水,手里拿着一只极小及细的试管一样的东西,郑重其事地站在他面前:“把这个吃了。”
“……这什么?”池朔接过小细管,发现里面是一排细如米粒的黑色小丸子。
“你扁桃体不是不消肿吗?就吃这个,管用,杀手锏。”肖昱认真地分享自己的珍藏药,“我小的时候就靠这个挺过来的。”
池朔不认识这是什么药,有些无奈地说:“我继续吃抗生素就好了。别的不用……”
“不行,这个才管用!听我的。”
池朔本来就没多少力气,见肖昱难得这么坚定地要求他,也不想跟他顶着来,一手接过热水杯,把小试管的盖子打开,仰头倒进嘴里,喝了热水吞了。
吃完药,池朔把杯子递给肖昱,直接往卧室去,倒在床上。
他抬了抬头,见肖昱一路跟过来站在床边,手里还拿着杯子,一脸震惊和犹疑。
“……怎么了?”池朔被他的表情弄得一头雾水。
“你不觉得苦吗?”肖昱震惊地睁大眼,看了看手里的空药管,“这是我吃过最苦的药……我小时候苦到哭……”
池朔神色蓦然一凝,而后转过脸埋进枕头里:“……你当我跟你一样吗。”
“……”肖昱面色扭曲,半晌后才接受了原来真有人不怕苦的事实,僵硬着四肢去洗澡了。
池朔沉默地躺在被子里,片刻后感受到身边带着温暖水气的人钻进被窝。
他转过身,习惯性地搂了搂那人的肩。
肖昱知道池朔太困,躺下来之后也没再玩手机,直接关了灯,房间陷入黑暗。
“……睡了吗?”肖昱用气声嘀咕。
“没。”池朔很快答道,
肖昱犹犹豫豫地问道:“你这么不怕苦,是因为以前经常吃苦的东西什么的吗?”
“……”池朔沉默了一下,大体猜出肖昱脑补了一些什么东西,“你都在想什么呢?我妈妈要是真想罚我,不用这么温和的方式。”
肖昱没再出声,也不知是被“温和”这个词带起了别的想法还是什么。
池朔顿了顿,缓慢问道:“你之前去人间渡,他找你要了什么东西?”
“……啊?”肖昱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问什么,“没要什么啊,我说是为了帮你的,他就说账都算你头上,没找我要什么。”
肖昱想起这件之前一直没考虑的事:“多少钱啊?”
“……没多少。”池朔伸长手臂搭在肖昱头顶,揉了揉他沾着点水气的头发,“总之我都付得起……头发怎么有点s-hi?不吹干的话……”
“就沾了点水,没啥。”肖昱折腾了一晚上也累得不行,沾了枕头被压制的困倦就袭了上来,说话也有些含糊,“……快睡吧,你得多休息,晚上不舒服就叫我。”
肖昱胡乱伸手在池朔胳膊上揉了几把,给他掖了掖被子,呼吸逐渐放缓了下来。
池朔轻轻捋了捋他的头发,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人是真得没告诉肖昱。
他一直心里打鼓,但是不敢直说,总不想主动戳破窗户纸似的,不过今晚能确定,肖昱是真得不知道。
不知道从人间渡换取东西,不是靠钱的。
人间渡的主人不缺钱,他只是喜欢以各种各样颇有恶作剧效果的代价来让别人感受到,在人间渡实现的愿望,是多么有分量。
池朔交出了他的两样味觉,苦和甜。
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怎样,但是日子长了,他才慢慢的发觉,原来酸甜苦辣咸并不是各自独立的,失去感受苦和甜的能力之后他也失去了大半的味觉,所有入口的东西都变得暗淡了许多。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觉得人间渡的主人对他真够仁慈的。
只用两样味觉,就能换回怀里的那个人,是何等划算的买卖,简直是他作为一个玩弄资本的商人此生所作出的最为值得的交易。
池朔闭上眼,把怀里的人搂得紧了紧。
他们从前吃了太多的苦了,希望从此以后能少一点。
他们拥有彼此的生活已经够甜了,即使尝不到甜味也没什么关系。
――以后把加倍的甜送给你,让你帮我尝遍此生的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