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陆春宴捏紧了手机,快步走到楼道口。
感应灯亮起,他站在正面对着电梯的楼道处,低头看着坐在阶梯上的秋瑶。
应该是睡过去了,头歪倒在一侧,不算明亮的灯光投s,he下来的光影叠加在他的脸上,漂亮的五官在这种光线打磨下,更显通透稚嫩。
陆春宴膝盖微曲,蹲了下来,他注视着秋瑶,目光落在他稍长的睫毛上,缓缓抬起手,轻轻地把耷拉在他眉毛下面的一缕头发给撩开。他的声音变得柔软温驯,柔声道:“秋瑶,醒醒,不要睡在这里,到里面去。”
秋瑶的下巴轻轻磕下,困倦地皱了皱眉,睫毛抖了抖,似乎是转醒,听到陆春宴的声音,他一下子睁开眼,“刷”抬起头,后脑勺差点撞到墙壁时,被陆春宴快速托住了。
秋瑶的脑袋靠在陆春宴的掌心里,眨眨眼,嘴角微微往下撇。他们都没有说话,楼道的灯暗了下来,秋瑶动了动,陆春宴伸手揽过他的肩膀,把他捞到自己怀里,贴在他耳边轻声问他:“怎么睡在这里?”
秋瑶抓住陆春宴的胳膊,衬衫被他揪在掌心里,他攥得很近,低声道:“我想电梯一开,就能看到你,可等着等着,我就睡过去了。”
陆春宴心头剧震,他扣住秋瑶的脑袋,像是揣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小心翼翼呵护着。他想说些什么,就像以前一样,调侃一句傻孩子,又或者说些心疼秋瑶的话。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都哽住了。
他把秋瑶抱了起来,怀里的人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那么轻。他忍不住道:“这两天我不在家,你……你有好好吃饭吗?”
秋瑶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把脸埋在陆春宴的肩膀上,闷闷道:“不想吃。”
陆春宴沉默下来,他走到门口,推开门进去,把秋瑶放在沙发上,拿起小毯子堆在他的膝盖上。陆春宴蹲在地上,微微仰头看着秋瑶,秋瑶低头。他们看着彼此,陆春宴先开口,他轻声道:“对不起,我这两天因为一些别的事,忽略了你。”
秋瑶抓了一下毯子,往上揪了揪,他问:“婚礼不顺利吗?”
陆春宴愣怔,再见到秋瑶后,那些关于婚礼车祸许微寒的哭声,所有的事都好像被抛之脑后,他的眼里只剩下秋瑶了。而此刻听秋瑶提起,情绪驳杂纷扰,他叹了口气,对秋瑶说:“没有婚礼了,微寒他出车祸了。”
秋瑶愣了愣,他问:“不结婚了吗?”
陆春宴摇头,“不结了。”
秋瑶盯着陆春宴看,见他神色落寞,漂亮的脸上染上几份古怪。他的身体往前倾,额头抵在陆春宴的额头上,鼻尖轻蹭,嘴唇差点相碰。陆春宴下意识往后缩,秋瑶伸手拽住他的胳膊,他的力道很大,陆春宴竟然没办法挣开。
秋瑶看着他,视线第一次这么紧迫,问他:“你哭了吗?”
陆春宴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眶也是泛红,看着就像是狠狠哭过一场。秋瑶问他哭过吗,他肯定是不会回答的,他说没有,秋瑶皱起眉,往前压,他说:“你骗人。”
他伸出手,手指划过陆春宴的眼角,仿佛是在擦眼泪,把他已经不存在的眼泪给用力抹去。
陆春宴的眼旁皮肤一圈都被他擦红了,他苦笑着拉住秋瑶的手腕,“好吧,我哭过,我的确是哭过。”
秋瑶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就撒开了手,陆春宴没有防备,身体后倾,摔坐在了地上。
秋瑶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就像是在生气。
陆春宴快速起身,走在他身后,想去拉住他,却被他躲开。陆春宴顿了顿,无奈问道:“你怎么了?”
秋瑶走到门口,手扶着门把手,没有回头,他盯着门板,语气里是委屈,他问:“你为什么要哭?”
几乎是没有思考,陆春宴脱口而出,“因为他是许微寒啊。”
秋瑶放下手,扭过头看他,低声问:“因为他是你喜欢的许微寒对吗?”
陆春宴怔住,他没有说话,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秋瑶看着他,又说了一遍,“你喜欢他对吗?”
陆春宴没有说话,他冷下了脸,这是秋瑶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很难形容的感觉,心里闷闷的疼,像极了以前还在果园时,在每年的梅雨季里,整天整天的雨,一直在下,他的根淹没在积水里,浑身酸痛。
他快要哭了,可又努力忍住,他重复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陆春宴嘴唇微动,喜欢许微寒这件事,是他心里藏得最深的秘密。如今就这般被秋瑶堂而皇之抛了出来,他脸上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疼痛蔓延开来,伴随着另外一种让人不耻无法言明的感觉。那感觉蔓延太快,几乎是一下子涌到了他的心头,他往后退,似恼羞成怒般否决,可这否认太过生硬,急急忙忙焦急的样子,更像是被人识破了秘密一样。
他说我没有,我不喜欢他。他说我喜欢女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都是他说的话,谎话真话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秋瑶听他这么说,便道:“那我喜欢你,你能喜欢我吗?”
第17章
17
五月份的天已经逐渐转冷了,快要进入雨季,窗外的风掠过玻璃从缝里里灌入,吹起了厚重的窗帘。
陆春宴的脸像是裂开了一条口子,支离破碎出来的是一些细碎的犹豫茫然怔忡。他习惯于逃避自己的感情了,自认为对于男人的爱恋就是普罗大众所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