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飞云迟疑了一瞬,仍旧掀开被角躺到奉天身边。陌飞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侧过脸看着奉天的后脑勺,对方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身上的不适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轻得多,可是心里却加倍不安。
那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从前的j-i,ng致可爱,白皙粉嫩,如今都看不出来了。他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高高在上,充满野心和yù_wàng的男人。陌飞云突然想到一些往事,脸上柔和起来,嘴角上带着淡淡笑意。
那时的奉天不过是个孩童,长得粉雕玉琢,陶瓷娃娃一般,可是眼神却锐利的可怕。那是生长在皇宫里的少年特有的孤独。无论如何,奉天都是个样样优秀的孩子,文韬武略,样样不俗,可是从来没有人夸奖他一句,从来没有人将他抱在腿上细心疼爱,嘘寒问暖。
奉天并不在乎,甚至不齿,可是往往又在不经意间表现的异常孤单。例如下棋,那时他从来不跟旁人下,往往左手和右手角逐。陌飞云总是默默的看着。那孩子很有耐x_i,ng,想要什么东西,无论花多少心思也一定要得到。
直到现在,陌飞云也没见过什么人下棋赢得了他。
有一日,太子殿下给奉天送来一只j-i,ng致的砚台,那是皇帝挑给太子的生辰礼物,黑玉温润,色泽也是极好,雕成花鸟,j-i,ng细之极。奉天冷冷看了一眼退了回去。
到了夜里,他将亲手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凤凰摔成了两半。奉天整夜坐在书房里偷偷哭了一整夜,第二日仍旧早起练功读书。这全是因了那日,太子拿着一幅画来与奉天看,画的是漫天的凤凰花,画中留着大块的留白。
奉天当时问:“为何不画完?”
“因为我想画一只凤凰,可是凤凰长什么样谁又知道呢?画上去,徒增遗憾。”
奉天记着这话,后来就亲手雕了那只凤凰。那日太子一来要送他那黑玉的砚台,他就再也送不出手了。
这些都是十四岁的奉天刚刚出宫时的事了,事到如今,他也已成长了不少,早已没有了当日的纤细单纯。也就是那之后,奉天与太子再也看不出一点点亲厚,慕容天泽一走,更是冷淡了。
“怎么,在我身边睡不着?”
陌飞云回过神来,原来奉天也还未睡着。陌飞云沉默着,没有回答。奉天翻了个身,枕着手臂看着陌飞云的脸。
陌飞云见他盯着自己面庞,便开口道:“殿下有何吩咐?”
奉天摇了摇头:“我在想,你为什么甘心留在我身边。”
陌飞云嘴唇动了动,顿了片刻才道:“因为属下的命是殿下的。”
“你知道就好。”奉天说完又转过身去平躺着闭上眼。
陌飞云也闭上眼,可是却醒了一夜。
第二日皇帝召奉天入宫,奉天跟着屈轶和太子一同出城迎接东路大军班师回朝。太子依旧一派儒雅气质,骑着一匹雪白的大马,身上的朝服衬得整个人神采奕奕。殷圆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握住缰绳,远远望着奉天浅浅笑着。
奉天下马,向殷圆行礼,“奉天参见太子。”
“天儿,不必行礼了,快快起来。”殷圆下马来,伸手将奉天扶起。殷圆比奉天年长两岁,面容清隽,气质如兰。若说朝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二殿下和太子算是敌对势力,将来的帝位,就在这两人中间挑选。可是现在看到,太子显然对这个皇弟爱护有加,也看不出他是否在逢场作戏。
“多谢皇兄。”奉天一脸沉稳,淡淡道。殷圆一愣垂眸道:“天儿高壮了,气质也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奉天这几年在军中,自然要与原先不同。”奉天态度却有些疏远。
殷圆面上有些失望,仍笑道:“是啊,天儿吃苦了。趁这些时日,皇兄一定与你好好聚一聚,只是这些日子事情忙。”
奉天见他一脸期待,忍不住心里叹息:这个男人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要什么有什么,却哪里禁得起他故意的疏远?便也就笑着点点头。殷圆面上和煦,笑得云淡风轻,好不叫人惊叹。
一众的臣子也都看着这俊美的太子说不出话来。
商定中骑着枣红大马走在军队的前头,身后跟着几位大将。方静施走在最右侧旁边是贺莲。奉天将目光落在方静施的身上,那人身子,梦见了无数回,真正看见,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奉天面色沉着,太子亲迎,又有二皇子助阵,算是给足了商定中这个老狐狸面子。
行过礼后,一齐回城,然后进宫面圣。商定中望着奉天,微微点点头。一路上,方静施都若有所思。
奉天身边右侧是方静施,左侧是贺莲。贺莲笑嘻嘻道:“二殿下满面春光,回来京城就逍遥自在了吧。”
说到这里殷圆正回过头来看他们,正对上奉天的目光,又转过目光看着方静施微微一笑。贺莲低声道:“啧啧,太子殿下还是老样子。”
奉天道:“方将军,近来可好?”
“多谢二殿下关心,总不是带兵打仗,没有什么好不好。”方静施这么说,奉天倒是觉得亲近些,随即放软了口气。
“若是没有战事,也是国家之福,百姓之福。不会一直这样打下去。”
方静施没有答话。贺莲看在眼里,虽然弄不清楚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但是直觉不该多参合。方静施回过头来恰巧对上贺莲的目光。贺莲耸耸肩,看着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