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照不宣。
两人手牵着手去吃饭的路上,木枕溪甚至想:她们俩现在这样的状态再好不过了。没有承诺,就不会有期许,不会有背叛,如果肖瑾有一天想离开,到时候她不会有任何负担,至于自己,也更容易说服自己,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没了就没了。
木枕溪忘记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一个生活在黑暗里没有见过阳光的人,天空中出现了太阳,太阳走后,不应该为了太阳再也不回来而伤心痛苦,而应该始终心怀感激,为自己曾见过漫天光亮觉得庆幸。
至少她曾经拥有过。
还是两次。
木枕溪偏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肖瑾。
肖瑾含笑回望:“怎么啦?”
木枕溪也发自内心地笑了:“没什么。”
她今天尾音很喜欢加上扬的语气词,“呀”“啦”之类的,很活泼,很可爱,很让人心动。望向她的眼角眉梢都弯弯的,几乎弯出了孩子气。
任何一个看到肖瑾的人,都会觉得她处在热恋当中。
木枕溪眸光忽然沉下去一点。
她这样的想法,对肖瑾来说,并不公平。
肖瑾对这份恋情投入了百分之二百的热情、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和百分之二百的信心,自己却始终留有余地,千方百计想给自己一条退路。
她不能这么自私。
木枕溪想。
再确定一点吧,木枕溪在心里叹了口气。
肖瑾愿意等她,可木枕溪还是为她这样连被等待的人本身都不确信的等待而心口钝痛。
路过一家奶茶店,木枕溪率先顿住脚,指了指招牌问她:“要喝吗?”
肖瑾先为她温柔得几乎滴出水的声音愣怔片刻,而后才皱着眉头去看奶茶店的菜单。
这个皱眉不是代表不悦,而是表示她在思考。这世上也只有木枕溪能够准确地根据她的表情推测出她的心情。
肖瑾扫了一圈菜单,苦恼地说出了一个和饮品完全无关的问题:“待会儿还得吃饭,我可能喝不完。”
她食量小,喝了奶茶就吃不下饭,吃了饭就喝不下奶茶。
木枕溪牵着她到了柜台点单。
“剩下的给我喝。”
肖瑾长长的眼睫颤了一下,诧异抬眼。
木枕溪这是主动和她喝同一杯奶茶了吗?
木枕溪清了清嗓子,嘴角弯起来的弧度让肖瑾本能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木枕溪说:“拿两根吸管不就好了。”
肖瑾嘴角抽了抽:“……”
是啊,拿两根吸管,问题不就解决了?
从来都是和木枕溪用同一根吸管的肖瑾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解决办法。
她去看柜台摆在明面上的吸管桶,报了千分之一的希望,里面只剩下一根吸管了——但这是不可能的。
五分钟后,木枕溪接过奶茶,并两根吸管,c-h-a好其中一根,朝肖瑾递过去。
肖瑾不接,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木枕溪会意,替她拿着,肖瑾动一动眼神,她就送到嘴边让对方喝一口。
肖大小姐身娇体弱,拿一杯奶茶可能都要累死了。木枕溪在心里笑着想。
木枕溪绝对不认为自己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尤其是在高中时代,我行我素,是肖瑾一点点把她“调教”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从此印在了她的骨子里,直接影响了她的待人接物。
她在肖瑾走后的那几年,逐渐从y-in影里迈了出来,尝试接触新的朋友,很顺利,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如今想来,用的不过是肖瑾调教出来的万分之一的耐心和周到。
她好像忽然理解了那段话的意思,太阳虽然走了,但她留下的光亮是不会随着她的离开而消失的,大雁飞过还能留下痕迹呢,何况是温暖人心的太阳。
外婆是,肖瑾也是。
外婆教会她坚韧不拔,让她在困境下顽强生长;肖瑾则是让她盛放,学会赤诚和爱。
她的太阳从来没有离开过。
“你在笑什么?”肖瑾已经注意木枕溪很久了,对方唇角上扬,步伐轻松,都快蛇行了,明显是心里在想着事。
“没什么。”木枕溪又这样回答她。
肖瑾有点生气,抬手卡住木枕溪的腮帮子,恐吓道:“快说。”
木枕溪就着这个诡异的姿势深深看她一眼,真诚地说:“辛苦你了。”
肖瑾:“???”
她怀疑是自己幻听了,还是木枕溪被魂穿了?
肖瑾皱眉道:“我哪里辛苦?”
木枕溪把她手拿下来,一本正经地说:“辛苦你以前整天对我发脾气啊,生气伤肝,幸好你以前没给我气出什么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