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说:哥哥,我来见你了啊。
一开始兴奋,后来却逐渐困倦,饿了里掏出吃食,拆开奥利奥的包装,塞几口,冷水灌下去,也算勉强应付,车上很多人都睡了,可连燕不敢睡,他只有一个人,他怕包被偷了,他怕坐过了站,他要做第一个下车的人。感冒带来的头昏脑涨在这一刻沸腾起来,他觉得难受。
沈平格和他发了消息,语音,连燕带了耳机,听他说话。
“小燕,”他说,“在做什么?”
连燕好想他,给他说:哥哥,我好想你啊,要死掉的那种想。
【平格哥】:怎么了?
【平格哥】:是不是哭了。
连燕摸了摸脸颊,还真是——沈平格永远知道他在想什么。
【,】:才没有。
【平格哥】:等我回去,好不好?
【,】:好。
车厢里有人打呼噜,小孩哭着要妈妈抱,中年人拿着老旧的手机,c,ao着一口乡音和家人联系,连燕盯着外面的夜色,盯着驶过的干枯田野、破落村落,电线杆孤零零的立着,可又电线将它们牵连做媒,他逐渐察觉到困意,又把自己掐醒,眼眶酸涩,靠着玻璃窗,迷迷糊糊的合上眼。
他坚信自己没有睡着,可他睁开眼的时候,的确已经到了广州,外面高楼耸立,天边泛起鱼肚白,黑夜摇摇欲坠,太阳光成了腐蚀剂,一点点剥掉了漆黑,连燕先是无意识的茫然,反应过来后才去摸自己的背包——包还在。
现金呢。
现金也在。身份证也没丢。
零食不需要排查,丢了也没关系。
连燕松了口气,拿起手机,显示时间为七点零六。
他就这么到了广州,来到了沈平格在的地方。下了火车,他并不是第一个下车的,但绝对是第一个跑出车站的,但跑出了车站,他却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沈平格呢?
沈平格在哪儿?
连燕顿住脚步,过了会儿才慢慢朝外走,他背着背包,打量着陌生的一切,他路过浚望商城,周遭都是小商小贩,水果摊到处都是,旁边有肯德基和麦当劳,炸j-i的香味清晰的涌进来,连燕咽了咽口水。
他坐在路边的花坛,拿出手机。
【,】:哥哥,我在广州,我来找你了。
【,】:我在一个肯德基那里,你来接我,好不好?
【,】:火车站那里,我不认识人,我害怕。
·
公交车上拥挤,汗臭味和人声交缠在一起,司机转着方向盘,人也跟着晃荡,沈平格攥住横杠,抿着嘴唇看着路边的建筑物,手机攥在手里,压抑的空气让他觉得难以忍受,他乘坐的是30路公交车,在陌生的城市里,连找公交车站牌都显得困难,他在公交车牌前打量,投币上车。
“哎呀,干嘛这么上心的咯,见屎窟悠,唔见米白*,凑活算啦!”
沈平格看着窗外。
“火车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有序下车。”
沈平格跟着人潮下了车,拿出手机,看了眼连燕发的消息,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松开,沿途找着肯德基。广州的十二月不算冷,今天最低也有10c,沈平格穿的有些多,一路上出了不少汗,同室的荀珠给他发了消息。
【荀珠】:怎么还突然走了,不是说好要去参观场所的吗?
【荀珠】:有急事吗?
阳光强烈,额角的汗也折s,he出光来,沈平格没回复,径直走向最近的那个肯德基,抿着嘴唇。
连燕在那儿百无聊赖的坐着,距离他给沈平格发消息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沈平格回复了他好几条,没有他想象中的喜悦,而是让他在原地不要动。
那他不动就好,连燕想,他坐在花坛边,抱着大背包,下巴放在上面,眼前无数人走过去,影子落在他身上,又流走,他盯着脚面与红色的地板砖,忽然白色的运动板鞋在他面前站定了,连燕猛地抬起头,对上沈平格的眼睛。
沈平格静静的看着他,攥住他的手腕,语气冷淡:“跟我走。”
·
一路上沈平格都没有说话,连燕以为他会开心,会因为他的到来而惊喜,现在看来并不是,他们坐着公交车回去,路途的高楼大厦折s,he出艳丽的光芒,刺的眼睛疼,沈平格自始至终都攥着他的手腕,很用力,让连燕觉得疼痛,包也是他拿着的。
到了酒店也是如此,他们沉默着上电梯,沉默的刷开门,连燕甚至没敢说声饿,他觉得这样的沈平格陌生,进了房间,沈平格把他按坐在床上,拿了他的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连燕茫然的坐在那儿,看着他拨通,“爸。”
“对,连燕来这儿找我了,你帮忙在学校那儿请个假吧,”沈平格声音很低,背对着他,把窗帘拉上,过分强烈的阳光让人心情烦躁,屋里沉沉下来,“等明天我再把他送回去。”
连燕着急起来,沈平格挂掉电话,坐到另一张床,和他面对面,连燕攥住他的手,朝他摇头,无声的说:我不回去。
沈平格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任凭他攥着自己的手腕,连燕从他眼睛里忽的看出了隐忍的情绪,沈平格说:“为什么要来?”
连燕张了张嘴。
“自己拿着个包,就敢坐着火车来,你带了多少钱?如果手机没电了,你怎么联系我?如果在火车上,你手机和钱被偷了,你又该怎么办?”沈平格说的很清晰,冷静的和他分析客观事实,“我这两天基本也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