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原盛小心拿起那幅画,不敢乱瞄,拿去收好,默默退出去。
桌上的奏折堆成了一座小山。这半个月以来,郁北各项事务繁忙得很,新帝刚登基,很多事情都得安排上,各大臣都忙得团团转,就连楚棠也是。
郁恪在一封奏折上打下朱批,心想,他都好几天没看到楚棠了。等今晚处理完这些东西,他就去国师府。
等一天的事情都搞定,一天也都过去了。
暮色四合,郁恪起身,伸了个懒腰:“去国师府。”
黎原盛弯着腰,听到他的话,苦着张脸道:“陛下,国师府方才来人说国师今日不得空,希望陛下好好待在宫里。”
郁恪有些生气:“他怎么总拒绝朕去找他!”
黎原盛赶紧道:“这些天陛下没日没夜地在批折子,身体劳累,国师许是心疼陛下来回辛苦,在体谅陛下呢!”
郁恪脸色才好看了一点儿,他想起楚棠这段时间总算忙到半夜才歇下,纠结了一会儿,说道:“那便罢了,朕将那些事情弄好再去找他。叫人看着,一定要他喝下朕送去的补品。”
“哎,奴才记着,定不会让国师再倒掉。”
夜色凉如水。
郁恪沐浴完,刚踏入寝殿,脚下一顿,皱眉道:“谁在里面?”
门口的宫女一愣,看向内殿。内殿点了灯,安静无比,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月容连忙跪下,道:“陛下,奴婢一直看着,无人私自进去过。”
郁恪哼了一声:“无人?记”
他穿着寝衣,身材修长挺拔,帝王的气势与日俱增,轻易便震慑住了下人。
几个太监和侍卫动作迅速,悄无声息进了寝宫。
郁恪悠哉游哉地坐在正殿榻上,喝了口茶。
不一会儿,郁恪面前扔了个衣衫不整的宫女。
月容大惊:“是奴婢疏忽,请陛下恕罪!”
那宫女煞白着脸,急急被人套上衣服拉出来,长发凌乱,跌坐在地毯上,哭得梨花带雨:“陛下,奴婢……奴婢只是想伺候陛下……”说着,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还若有若无地碰了碰郁恪的腿。
郁恪挑眉,穿着鞋踩住她的手,碾了碾。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力道不大,却也让人听见骨骼响动的声音。
宫女吃痛,惊叫了声,又不敢抽回手,求饶道:“陛下饶命。”
“滚。”郁恪将手中的茶泼到她头上,“这人意图不轨。带下去,砍了。”
宫女大惊失色:“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陛下!”
她的声音渐渐远去。
其他人跪在地上,噤若寒蝉。月容脸色苍白,但伺候他多年,到底镇定,拿了手帕给郁恪擦了擦鞋子。
郁恪慢悠悠道:“月容,你是国师留下来的人。这么些年,也该清楚朕的脾气。”
月容伏地,颤声道:“是,奴婢谨记。”
“下不为例。”郁恪起身,淡淡道。
月容背后出了一身冷汗,磕头道:“奴婢谢陛下圣恩。”
太监将床榻的东西都换了个遍。寝殿里,龙涎香如南薰凉意,半丝不沾染俗尘。
郁恪知道那些人的心思。
小时候跟着母妃,他就知道后宫的女人勾心斗角争起宠来是个什么样子。为了多爬一次龙床,她们会抛下矜持,不择手段。
他见多了。
夜明珠在宫灯里散发幽幽的白光。
郁恪突然想起了楚棠府上的什么小红小绿。哪怕主人好说话,她们也安安分分的,从不逾矩。
郁恪在心里感叹,他果然不如楚棠会管教人。
哥哥真是做什么事都特别出色。只是不知道楚棠现在在做什么呢?应该也歇下了吧。那他明早就去找他。
这些天,郁恪一半时间在和大臣面谈,一半时间在批折子,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宫门关上,一沾枕头,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了。
然而在梦里,他躁动得厉害。
不知置身在什么地方,仿佛是温暖的红绡帐,又仿佛是冰冷的蓝湖底,光影变幻中,他眼里只有那个人。
“哥哥。”郁恪喊他。
那人回眸,长身玉立,像雪一样,遗世清绝。
一刹那,似乎世界颠倒了。
他们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他怀里抱着那人,触摸着他温凉的皮肤,如玉骨冰肌,舒服得让他不禁叹口气。郁恪从小就喜欢亲近楚棠,一时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郁恪的手搁在楚棠腰间,心里划过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为什么会有这么细的腰?细得好像他双手一握,就能掐断了一样。
楚棠没有推开他,只垂眸看他,双眼依然清冷如玉,却s-hi漉漉的,水润得紧,漆黑睫毛似长帘,沾了s-hi意,说他勾人,可又拒人千里,极为致命。
他身上冷香淡淡的,仿佛一双冰凉的手在撩拨郁恪的心,欲惑淡薄。
郁恪喘了口气,不由贴近他。然后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在一瞬间绷紧了脊背,好似在抗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