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距离除夕还有一周不到的时候,除开市场部和销售部还留了部分员工留守以外,公司内其他人员大多就已经纷纷用年假的用年假,请事假的请事假,提前撤退了。
当然这其中必然是不包括他们素有“工作狂魔”之称的dà_boss徐新,以及dà_boss手下最称职的头号跟班的丁经理的。
其实徐新对丁华是没留守要求的,只不过丁华双亲早已过世,他从小飘摇游荡惯了,尤其一到这种突显阖家欢的重大节日,难免会心生寥落,所以与其不知道去那儿庆祝跟谁庆祝,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公司,起码还有个徐新作伴。等捱到最后一天,还能赖着他哥跟着一块儿去对方老宅里蹭一顿极其丰盛的年夜饭。
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今年自然也不例外,熬到了年三十那个傍晚,丁华准点出现在了徐新的办公室门前,笑嘻嘻地“邀请”道:“哎哥,过年好啊,收工回家不?带弟弟我一个呗?”
习惯了此番情景的徐新脸上难得露出了个笑容,简单收拾了下,披上外套走到门口轻拍了下对方的肩,应了声:“走吧。”
两人赶到老宅时,前厅已坐满了人,徐光自不必说,紧挨着徐母,正笑容满面地跟对方说着什么,见徐新进门,撇过脸笑着招呼了一声,而他那对自从自己被调职后便也跟着一同转去b市的妻儿,也立马跟着热情地站了起来,越过其他人走到徐新跟前聊了起来。
丁华作为在场唯一一个的彻头彻尾的外人,跟在座的老面孔各自寒暄了几句后,便自觉地挑了个不显眼的位子坐了,随后朝四下里张望了下,开始习惯性找以往那个一见着自己必定扒住不放的徐家头号霸王——徐媛。
却看了一圈,才发现那丫头不知道又犯了什么病,正一个人坐在离主桌最远的那张只有在有客人来时才会临时拼搭起来的圆桌上。
丁华有些好笑地盯着对方看了会儿,随后放轻步子悄悄走到了她身后,探着脖子瞄了眼对方正拿在手里玩儿着的手机,抬手在对方耳边打了个响指。
“哟,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徐媛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后,却只扭过脸看了他一下,而后忽然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句什么,抱着手机迅速闪一边儿去了。
“一丘之貉。”
丁华无语地站在后面仔细分辨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对方说的应该是这四个字。他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没想到如今徐家气性最大最记仇的居然是这丫头,就因为当初她最爱的“林老师”被迫离职,而徐新又没帮忙这事儿给气了一年多,到现在看到她叔还两眼冒火,连带着自个儿也受累。
接下来的时间,生xìng_ài闹的丫头便都像是转了性,就这么一直独自闷闷地坐在一旁,直到快要开席,徐母当着众人的面主动叫了她一声:“媛媛,过来,到奶奶身边坐。”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慢吞吞地挪了过去,经过徐新身边时,瓮声瓮气地喊了声:“小叔。”
徐新看了她一眼,应了。
自此两人间再无话。
一顿年夜饭吃得热闹非凡,徐母作为家中的最长者,自然是被小辈们哄得眉开眼笑,连带着原本郁结在心中的有关于半年前那桩突然吹了的徐新的婚事,也在今夜一家老小齐聚一堂的喜庆中得到了稍许的宽慰。然而毕竟马家那件事当时闹得太难看,也太突然,且过去了也还没多久,因此还是会在看到全家最沉静的小儿子时心里堵得厉害。
于是这顿年夜饭,热闹的同时,又着实是悲喜半参。
徐母难得没在一年一次的团圆饭上例行对徐新的催婚大业,只在目光扫到对方时,不露痕迹地暗暗叹着气。
饭吃完,众人又聚在客厅,边听着电视中的联欢会,边组了牌局,轮番玩儿了几场,直到快夜里十点,才纷纷告辞,离开了徐家老宅。
而徐光徐新在这洋一个日子里,自然是都留了下来,坐在客厅里陪徐母又聊了会儿,才各自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丁华则跟往年一样,跟着徐新上了三楼,住进了对方隔壁早就拾掇好的客房。
等洗完澡,时间已临近零点。
徐新坐在沙发上擦了会头发,想起不久前在楼下母亲面对自己时的欲言又止,手上的动作不由顿了顿,随后扔了毛巾,从搭在一旁的外套中抽了根烟出来。却在夹在指间没两秒,又一低头看见了被放在矮几上的一枚黑色烟灰缸,目光顿时又一黯,不知在想什么地盯着桌面望住半晌,尔后将烟放下,默默站起身,走到了与房间连结的阳台上。
漫天的星斗霎时涌入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