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
“地址稍后发给你。”
——怎么去?
“打车,或到家后给我发条短信,我会让小王去接你。”
而至于什么时候去,几分几秒,几时几刻,徐新给出的答案则更是直白清晰。
只有三个字,“我等你。”
手机被交还到丁华手里时,自然逃不过对方的一顿盘问。
林安没有多说,连下车前丁华叫一块儿吃晚饭的事也一并含糊拒绝了,搞得丁华抓耳挠腮,对两人先前在电话里一番语焉不详的对话更加好奇不已,只可惜林安闷葫芦一个,任他如何c-h-a科打诨套话都不管用,最后只好满脸不甘地目送人上了楼,才唉声叹气地终止了此次的“护送”任务。
徐新的短信早在通话挂断后就发了过来,林安在丁华车上时因为心虚只来得及匆匆扫了一眼,并没有细看,此时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才将这条信息重又翻出来细细看了一遍,可他没想到,短信上所提及的地址,竟不是徐媛以往留在家校联系簿上的那一个,晚林路2630号,距离x中所在的博爱路只有一公里,而距离他所在的翠芳苑,也不过是在其基础上再加上不到两百米而已。
林安对着这个地址愣了愣,一丝疑惑袭上心头。
徐新的消息在此时又涌了进来。
“到了?”
林安微微定了一定神,撇开心中适才忽然升起的那一缕疑虑,回对方:恩。
十几秒后,手机一震:那……我现在就让小王去你那里?
林安连忙又回: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可以,距离很近。
好。那头又道,几秒后,又传来一句:路上小心。
林安对着这条消息微微笑了一下,又抬头朝眼前的这间出租屋张望了下,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带上门走了出去。
五分钟后,他便重又回到了翠芳苑的门口,路边有不少往来穿梭的空的士,林安拦下一辆,上车后不过几分钟又下来,随后循着对方留给自己的门牌号在小区中稍微一转,几乎没费多少时间,便顺利找到了短消息上的具体位置所在。
按响门铃的时候,心脏不知为什么又一次狂跳起来。
但这一次,徐新却没给他太多时间去调整和平复,他像是等待已久,甚至当林安抬起的手才刚刚放下,门便被人从内向外迫不及待地推开。
一张略显憔悴疲惫的脸出现在视线里。
林安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出现得这么快,一时怔在了原地,他微抬着脸,看着对方微有些苍白的嘴唇和脸庞,干涩的喉口不由滚动了一下。
徐新手虚握在门把上,将他那所有细微的动作和眼底掩饰不住的忧心尽收眼底,片刻后,才退开一步,脉脉望着对方轻声道:“进来?”
门在两人身后关上。
徐新在玄关处的柜子里随便找了双备用拖鞋递给他,林安接过换上后,跟着对方朝屋内走去。
徐新所在的这个公寓不算很大,两室一厅,加上厨房、卫生间和阳台,也就百余平的样子,但由于只有他一个人住在里头,再加上装修时色彩太过单一的风格,还是显得有些空旷,更别提眼下的他衣着松垮、脸带病容,时不时还要握拳低咳两声,就更显出几份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可怜感来。
林安从没见过这样的徐新,在他印象里,从两人在那个老旧机械厂相遇起,对方看向他的目光中就带着股不容置喙的冷硬,即便在后面的相处中,那人对他的态度逐渐由鄙夷排斥转变为不由分说纳入羽翼,那份固执的强硬也不曾有丝毫改变过——自己为流言所害被厂里流子围困在胡同口时,是这样,自己在无论如何拼尽全力也无法融入那个“用拳头说话”的圈子时,是这样,甚至当他于心不忍,想要退出由他顺手推舟所布下的陷阱时,也是这样。对方曾在宿舍惨白的灯下告诉他:从今往后,你跟着我;在气味呛鼻的c,ao作台后取笑他:怎么,泡个妞也能害臊成这样?甚至在寒风凛凛的夜色下两眼冒火地冲他怒吼:想走?林安你他妈的想都别想!
一切皆都历历在目,铭刻心底,哪怕那人在施与这些维护和善意时,时常还要借用凶神恶煞与吊儿郎当来作为掩饰和包装。
徐新见对方自进门后便呆呆地望着自己,不由微微一笑,问:“怎么这样看着我?”
林安没回答。
徐新见状挑了挑眉,稍沉下脸,佯作不满道:“后悔了?”说着紧盯着对方的双眼,意有所指地低声道:“现在走还来得及。”
林安似是被这过度灼热的目光所蛊惑,轻摇了下头,“……不,不后悔。”
徐新见他那分外严肃地模样,忽然忍不住笑出声。
林安这才回过神,脸霎时涨得通红,他慌忙将自己无意间直直盯着对方的那太过赤`裸的视线收回,转向了自己的脚尖。
徐新不再逗他,清了清嗓子后温声问他:“吃过饭了吗?”
林安接到陈建良电话后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后又到了徐新这里,一路上别说吃饭,连口水都没想起来去喝。
他摇了摇头。
徐新又问:“饿不饿?要不要让小王在附近打包点饭菜过来,还是你想出去吃?”
林安又摇了摇头。
徐新不解,“恩?”了一声。
林安不再敢接对方的视线,目光游离着,好一会后才轻声解释着说:“……外面的东西都太油腻,”言毕飞快扫了徐新近在咫尺的脖颈一眼,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