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当耳边响起的只是一道分外冷漠平静的关机提示语时,心中也只是掠过了一丝淡淡的失落。
徐媛的话,犹如一针力道强劲的强心剂,轻易就将笼罩在心头多年的迷尘拂去,林安站在铺陈着阳光的走廊上,一时间竟觉得当下的自己,比起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目标明确,也较之以往任何一个瞬间都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在做什么。
于是在又一次尝试将那串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拨出却被同样告知已关机时,林安仅是抬头迎向楼外的万里晴空看了一眼,随后毫不犹豫地退回到了发信箱的页面,思考片刻后,目光坚定地输入了这样一句话——
徐哥,昨晚的话……我还没有说完,如果你有时间,能不能在忙完后给我回个电话。
顿一顿后,又写下了第二句:
我还有另一些话,想要当面和你说。
第18章
发完这两条信息, 林安在安静的楼道里又独自站了片刻, 随后便返回了教室。
假期还没有结束,偌大的校园中除却辅导班的几十位学生外, 便只剩下了对面教学楼上一批自愿到校自习的高三考生。因此哪怕是在没什么管束力的下课期间,整个x中也难得的没有丝毫嘈杂之声。
接下来的两堂课林安上的意外的心安, 虽心中仍暗怀企盼, 却再不似先前那般无措惶然, 甚至连同略微疲惫憔悴的面容都一扫y-in霾, 变得j-i,ng神起来。
他认真仔细地将教学内容讲完,又在午休前将下午要写的一篇模拟赛的作文题布置了下去, 随后就在适时响起的铃声中宣布了下课。
由于还没有正式开学, x中的食堂也就没有开放,于是为数不多的学子们便三两结伴,各自约在了博爱路左近的几家小店中随便将午饭解决。
徐媛往日在校的作为向来与“好学生”的形象不搭边,这次要不是看在了林安的薄面以及徐新私下对她零花钱严密管控的威胁,她是说什么也绝不可能去参加什么劳什子育苗杯作文赛的, 更别提装模作样的来上这破辅导课了,因此当看着其他同学都有说有笑地下楼去了, 徒留下自己一个人儿懒洋洋地趴在课桌上无人问津, 竟陡然生出股凄凉感来, 只觉得自己活像一只误入了羊群的大尾巴狼,那孤独感啊, 跟坐了火箭似地, 噌噌直往上涨。
林安收拾整理好讲台, 跟从身边走过的学生们都一一微笑道别后,转头看向了正趴在桌上肆无忌惮掏出手机来玩的徐媛。
“要不要跟老师一块儿去吃饭?”
徐媛闻声抬起头来,眼睛在空荡下来的教室扫视一圈后,没j-i,ng打采地答应了声,跟着林安下了楼。
一路上依旧是徐媛在滔滔不绝地说,且多数是以吹嘘她从丁华那儿软磨硬泡偷学来的所谓“防身之术”为主,其实说白了,就是丁华他们年轻那会儿用来打架逞威风的。林安当年也被迫跟在徐新后面学过一招半式,奈何他天生就不是那块料,又兼起初对他们那圈子心怀抵触,因此学了没几天,就被徐新彻底放弃。
林安到现在还记得对方看向自己的那既无奈又好笑的目光。
从来没学过?他问他。
自己又惊又怕地点头。
靠,别告诉我长这么大你他妈连架也没打过。
没、没有……
于是那人的目光便从嘲笑转为了不可置信,好像没跟人动过手是个天大的笑话和耻辱一般。他被那灼人的视线烤得浑身发烫,一时竟连头也不敢抬起。
算了。许久,才听对方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不会就不会吧,横竖跟着我,也用不着你动手。
林安想到当初徐新那恨铁不成钢却又万般无奈的表情,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来。
徐媛尚在一旁津津乐道着她的“看家本事”“独门绝技”,一转头却见林安正看着她笑,不由也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哎林老师,您别笑话我啊,我从小就对这些东西特别痴迷,我叔不肯教我,就这些三脚猫,都还是我跟我丁哥那儿偷学来的,您可千万别让我叔知道啊,不然我非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林安点点头。
徐媛又高兴起来。
没一会儿,两人便出了校门信步到了博爱路上专做这一带学生和居民生意的小吃街上。林安原本以为像她这样出生和成长环境下出来的孩子,对饮食多少会有些挑剔,没想到对方竟是完完全全地将她身上那股子“江湖儿女”的习性延续到了平日的生活作风,非但不挑,还就爱往偏僻的角落里钻,她像是对这一带极为熟悉,带着林安一通乱转,最后竟在七弯八绕的巷子里钻到了和博爱路相邻的青云路上。
林安简直哭笑不得,这儿到x中一个来回少说就要耗掉半个小时的时间,再加上点餐等餐吃饭,要在一个小时内赶回到班里怕是不太可能,但见徐媛一脸渴望眼巴巴瞅着自己的模样,到嘴边的拒绝之语又收了回去。
好在徐媛是个机灵的,排队的时候瞥见林安频频地看时间,用餐期间便难得一改平时喋喋不休的聒噪作风,风卷残云极为迅速地解决了午饭,而后更是主动提出了提前回学校的要求。
林安略惊讶于徐媛的体贴和懂事,他看着对方东张西望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不禁一笑,毫无预兆又一次想起了徐新来。
短短两个多月的接触下来,他原以为这对叔侄除了姓氏以外毫无共同之处,却不想越是相处,越能发现两者间微妙的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