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熹听了席澍清轻描淡写的对自己说的那三两句话,悄悄做个了鬼脸。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席澍清那时护短心切是啥样儿。
喻熹只是心中庆幸,他认为得亏来的是席澍清,他们才有了一些转圜的余地。
“抓现行?严惩不怠?你这不也没抓到吗!”他说得侥幸,说完后突然又问:“席老师,对于这个举报者,我该怎么办啊?”
“找出来,让他道歉。”
喻熹脱开席澍清的手掌,眨了眨眼,跑得离席澍清远远的。
他最终决定还是老实交代算了,“老师,我们的确是在寝室打麻将了......”
席澍清手中霎时一空,他抿嘴看着喻熹,没出声。
喻熹以为他生气了,他急忙道:“老师,我们错了,我错了...”
而席澍清站定,他只是沉声说:“回来。”
喻熹一动不敢动。
“你以为我没看到?下不为例。打麻将和聚众赌博是两回事,这个举报者捏造聚众赌博的事实来污蔑贬低你,他必须要向你道歉。”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就看到了,任喻熹再拖延时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席澍清这会儿心想,什么班长伙同学委聚众赌博,这样的话说得不准确还不好听,现在的孩子们心眼真是多,有些孩子心性歪曲,就是欠教育。
喻熹一听席澍清这话,出乎意料,他屁颠屁颠的又跑回他身边,直接攀着他的胳膊,活像只小奶猫。
“遵命!老师,你对我可真好!”
喻熹面上笑得一脸天真无邪,里子其实寻思着,妈的,等他回去了,一定要第一时间把陈琚这鸟人揪出来打一顿。
席澍清没说话了,他跟他的萌宠继续散步,空气中渐有浓郁的栀子花香传来,喻熹轻嗅着,拉着席澍清循香去小道旁的花坛里摘了一朵。
“老师,你喜欢栀子花吗?”
“说不上有多喜欢。”栀子花的花香太过浓郁,所谓十里飘香,他还是更喜欢空谷幽兰和兰香若有若无的意境。
“哼,我就很喜欢!所以你也要很喜欢!”
“......”
喻熹把席澍清拉倒路灯底下,皱眉打量他的衬衫领子,他想把花c-h-a在花眼里。
“嗯?花眼呢?”
“...祖宗。”席澍清有点无语,他抬手揉了揉喻熹的脑袋,“花眼是开在西装外套左侧驳领上的。”
喻熹脸微微一红,意识到自己记错与西装相关的小知识了,他一直都觉得衬衫领子上好像也是有花眼的,“额...”
接着他轻咳了一声,强行扭转颓势,很强硬的把花c-h-a到了席澍清衬衫左胸处的口袋里。
席澍清:“......”
这口袋可不是用来c-h-a花的,搞得不伦不类,席澍清一挑眉,内心有点小崩溃。
但最终,他还是忍了......
而后他们一起走过林荫大道,穿过校内的小广场和一栋栋教学楼,他们手牵着手在校园里漫步,即便是不说话,就已然十分美好。
“对了老师,你给我找法史读本,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喻熹他们明天下午有刘教授的课,他突然联想到了这事儿。
“嗯,找了一本。”席澍清浅浅颔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非常适合你现阶段阅读。”
“嗯?是什么书啊,关于哪个朝代的?”有小飞虫横冲直撞,喻熹晃脑袋避开,随口一问。
“书名是《民法史的观察》”
“民法史...”喻熹没了声气儿。
“怎么?这本书我已经通读过几遍了,总的来说对内容还算熟悉。你写完读后感,先给我批阅一遍。”席澍清很淡定的说着,像是在交代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喻熹只觉自己心情复杂。
关键是,给他批阅?他为什么会有种席老师单独给他布置了一份作业的感觉???而且... 民法史?他怎么会产生一种席老师“以权谋私”的感觉???
“唉...”喻熹望天,故作深沉的幽幽小叹,谁让席澍清是老师,而他是他的学生呢。没错,从某种程度上讲,老师对学生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认命吧。
他最后干巴巴的来了句:“今晚月色真美。”
其实夜空云低,今晚月亮没露脸。
“风也温柔。”席澍清的声音也幽幽自身侧传来。
喻熹又开始腹诽,根本没有风好吧,温柔个鬼。
他这还没意识到,席澍清接了夏目漱石的一个梗。
......
不一会儿喻熹又想起薛纪良别有用心送礼的那事儿,他跟席澍清细致地讲了一遍。
没想到席澍清听完后半天也没啥反应,他在听喻熹描述那饼做旧茶时也没有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喻熹悄悄打量他波澜不惊的那张脸,他知道席澍清在凝神思索。
他不便打扰,也就安安静静的在一旁,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