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莲(2)

大渠王朝，年号定安，国姓上官。

自渠清祖上官容结束前朝藩镇割据的局面，建大渠以降，国内百姓均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然，好景不常，清祖年迈驾崩，病逝之际不及立天子，其三子为争王位，朝中党派林立，兴起腥风血雨的夺嫡之争。逢其时，国土周边蛮族正乱，屡屡侵入大渠边境，边疆百姓不得安宁，遂有假面将军起兵抵抗夷寇，此将为谁？正是大渠公主，上官莲。

上官太子殿内，男人和女人映面而坐。男人怒甚，而女人神情平静。

「莲儿，妳究竟在干什幺？身为一国公主，身为女子，妳上战场打仗做什幺？」男人话中带着怒火，「万一妳被人拆穿身份该怎幺办？让女人打仗，妳是存心想让我们成为别国的笑柄是不是？」

「若皇兄们能争气点，莲儿又何须出此下策？」她平静地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既然怕沦为他人笑柄，兄长们先从费心思在治理国政上开始如何？」

「妳这是在责怪我们没有照顾到百姓？」

闻语，她嘴边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你们只顾着争夺王位，眼中可还有百姓的安危？」她话中波澜，「外族在边疆地区烧杀掳掠，人民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先不论兄长们做何感想，莲儿既然身为王族岂能视而不见？」

她看了眼自家兄长，啜了一口茶，如此说道：「替百姓解忧，本来就是莲儿的责任，莲儿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幺。」

「哦？」男子隐忍着怒意站起，试探似的语调与步伐并出，「听妳所言，妳似乎是暗示我们不够格做一国之君啰？」

「莲儿可没有这幺说。」她语气平板。

「是吗？那我问妳，妳这几次屡屡出征，图的是什幺？」他的步子踏至她附近，「妳可别说妳并无所图啊？莫非，妳图的也和我们一样？」

「兄长大可放心，莲儿想图的，是你们没想过的，」她直视那人，「不过就是上官百姓的安危而已。」

男人怒目而视，手臂挥起落下，一记耳光声响亮地回响，她不堪搧落的力道，摔跌在地上，脸颊热辣辣地疼，她看他的眼神仍藏着一丝倔傲，甚至隐隐透着轻蔑。

「大胆！」男人气得嗓音都在颤抖，「妳怎幺敢这幺对自己的兄长说话？给我把话收回去！」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莲儿没打算收回。」

她从地上站起，挺着身子，姿态优雅傲骨如挺出水面盛放的夏莲。虽是受辱的一方，但她此时的气势却没输给动手打人的某太子。

「若您没其他事情的话，莲儿接下来还与人有约，就先告辞了。」

她欠了欠身，一脸泰然地走出太子殿，在行经后花园的时候，她在小湖旁停下脚步，想看看自己此刻究竟是甚幺模样。

碧绿的湖水映出她的容貌，面容白皙如瓷，上头安了对浅色的蛾眉与狭长的凤眼，常有人说她生着菩萨的眉目，眼神中却带着隐不去的肃杀之气，再加上她在外人面前总是薄唇下抿，面若冰霜，给人的感觉很是冷冽凌厉。

她虽名为「莲」，但她的骨子里可没有半点粉嫩如莲瓣的气息在，出淤泥而不染的自洁傲骨倒是有，而且还不少，此时印在她颊上微微发红的印子就足以证明这点。

上官莲是那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女子。

不过，纵然是如此清冷的她，在这宫中亦有个能令她放柔心肠的人在。

那个人叫穆荷，是她待会儿要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