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楞住。
一旁的云杉见碧落为他说话,顿觉有了靠山,又冲了上来:“骆寻,你别含血喷人!”
骆寻拉长了声音:“含血喷人的……是我,还是你呢?”
云杉脸色一白:“你再敢乱说,我,我就把你吊在部落外面,让你被野兽咬死!”
“吊死呀,我好害怕呢。”骆寻耸了耸肩,“不过——我记得只有族长才能做最后的决定吧,你是族长吗?明明不是族长,就想越俎代庖呀。还是说,你就是看族长不顺眼,想……取而代之?”
他的视线在云杉、碧落、雷霆脸上逡巡而过,语气瞬间冷如寒铁:“或者说,还有什么其他人,想行使这族长的权利呢?”
雷霆、碧落二人脸色皆是一变。
围观人中议论纷纷。
云杉怒气冲冠,但又无计可施,扬起手,想来打骆寻,被骆寻灵活躲过。他还要造次,却被碧落阻止了:“云杉,我们不是还有事嘛,先走吧。”
云杉一万个不愿意,眼神之狠裂,仿佛要在骆寻身上戳出个窟窿。但他不敢违背碧落的意愿,只能重哼一声,一跺脚,跟在了碧落的后面。
骆寻遍体舒畅,摆弄了一下头发,对青岚道:“我们也走吧。”
人群散去,骆寻走了两步,却发现青岚没有跟上,不由笑着催促:“宝贝弟弟,快走呀,天要黑啦。”
青岚抬着头,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凝结成低低的一句:“你……到底是谁?”
第7章 死亡那晚的经过
骆寻逆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青岚心乱如麻。
他所知道的骆寻绝不是这样的。眼前的人说话云淡风轻,眸子里的镇定和狡黠,是以前那个胆小如鼠的哥哥不可能有的。昨天骆寻和小兽人的交锋他没有看到,可今天,先是三言两语说动了里奥爷爷帮忙,碰到云杉,来去之间,竟然把他弄得那么狼狈!
云杉是什么人?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哪有人敢这样对他?以前的骆寻见了云杉,哪一次不是怕得瑟瑟发抖?
“哎。”骆寻走回来,抬看了一脸天色:“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好不好?”
青岚仍然固执地盯着骆寻,视线一刻也不肯从这个哥哥的身上剥离。过了好久,才妥协道:“回家吧。”
回的是青岚的家。骆寻先进门,主动把阿力送来的r_ou_和青摘的果子盛出来,摆在桌子上:“先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青岚充耳不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骆寻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青岚比他想象得还要谨慎。不过也是,这个弟弟十几岁的时候就一个人外出打猎,那么多兽人都在部落外面受伤,他一个非兽人,能健康活到今天,不是没有原因的。
骆寻见青岚欲言又止,知道他在担忧什么,沉默良久,终于幽幽开口:“上次被推到河里,没有人来救我,也没办法呼救,一张嘴就有更多的水灌进来。之前一直想,要是有一天能死掉该多好,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也不想再受伤了。可死亡真正降临的时候,我发现,我其实还是怕死啊。在濒死的那一刻,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注入了大脑,我突然顿悟——”他看着门外,眼神放空,“要是父母现在还活着,看到我这样,他们是不是会痛心?我竟然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那一瞬间,我都为自己感到悲哀。也正是那一刻,我下定决心,绝不再像以前那样,活得那样窝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不会坐以待毙。”
脑子里回放以前的种种,骆寻不禁伤感。门外的树上有类似知了声音的虫子在鸣叫,咿咿呀呀的很刺耳,仿佛对大脑有麻痹作用,让人不知今昔为何。
片刻过后,骆寻回过神来,纳闷青岚怎么一直没说话,偏头一看——坐在他旁边的俊朗男人,眼睛已经红了。
青岚眼眶一阵发热。这些年来,他自己不说,这个同胞哥哥,受的非议太多了。他曾多次看到骆寻一个人在被窝里哭泣,他靠近的时候,骆寻都会像惊弓之鸟,惶恐不安。小的时候,骆寻的眼睛里还满是希望和好奇,经过父亲离世的变故之后,眸子里的光亮越少,渐渐的,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每每都让他看得心痛不已。
如果一场浩劫真能让骆寻凤凰涅槃、只要阿寻重拾生活的希望,他还有什么可多说的呢?
青岚嗓子发紧,嘶哑道:“我相信你。阿寻,只要你活得开心就好。是我没做好,没有保护好你。”
骆寻的喉咙像是被塞了一块冰,什么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久,才故作轻松地安慰道:“怎么啦,我现在这样你不高兴吗?以后没有人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他用手捏了一下青岚的脸颊,“别哭丧着脸啊,像这样笑着多好看啊。”
青岚连连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掉。
那晶莹的泪花是世界上最纯粹的东西,看得骆寻心酸。他的话漏洞太多,青岚不是不怀疑,而是主动选择不怀疑。对青岚来说,哥哥过得好是最重要的事情吧。这样的弟弟,他又要以什么样的立场去与之相处呢?
“你再伤心的话我要把我头上的虱子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