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正与他爹说话,神锋抱了满怀糕点蔬果往岸边行来,得见风云,忙把食物往脚边堆得一堆,躬身拱手道:“两位前辈。”聂风但见神锋礼重若此,心知他已晓得易风之事,只摇一摇头道:“锋儿,你不必如此。”神锋听了抬眼且将师弟望了一望,一时七情翻倒五味杂陈,亦不知该作何言语。因着当日一别,别得人事更迭。似子非子,为父非父,现下重见,神锋半晌难辨是喜是悲,莫名只觉他原是一场天大误会,误得聂家骨r_ou_离分,更误得皇影零落一生百年,便把千头万绪攒得甚是崎岖嶙峋,遍寻了心下眉上,却没处摆放,是以看着很有些慌惶。
师弟见了神锋难过,亦是默得半日,临了招他近前搂得一搂,复又叹道:“锋儿,你是好孩子,我受你义父大恩,却未及报。他的惊情七变徒留你一脉,我虽欲传你傲寒六决也是不能。今后,你若,若愿意,仍可将我当作你的义父。”
两人又叙几句,神锋方才转头见得雪饮,为礼道:“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雪饮送他半眼,笼袖说道:“好刀。”神锋听了更有一愣,又道:“敢问这位兄弟如何称呼?”雪饮满脸色冷情薄无甚圜转,依旧道声:“好刀。”神锋未有奈何,只得来望聂风。师弟亦正扶额,说道:“他,他是我朋友。”雪饮闻罢便往师弟跟前一笑,唤声主人。当此一笑笑得雪饮一身茹素白衣融霜解冰,占尽日下千里fēng_liú,堪堪惹人多看几眼。
神锋遂多看几眼。显见这位小兄弟转瞬扫却眉目一障轻寒,翻脸翻得何其从容翩翩,不由退得一退,低声却与师弟道:“风,风前辈,你这位朋友与你生得甚相似,他为何,为何这般叫你?”
聂风一瞬又觉生无可恋不如魂消天外。正是将消未消之际,尚有师兄于前来捞,只道:“风师弟,我们去见师父。”师弟得他捞得一捞,做恍然状说道:“我与师兄来得匆忙,还未见得无名前辈。”神锋甚懂事,遂引几人上得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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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一身长衫挂剑正在舱里坐了。风云并着一双刀剑依依见礼。天剑前辈更把雪饮绝世来望,说道:“两位气度很是不凡,不知师从何处?”问毕又将刀剑看过一遭,且对绝世添得一句:“小兄弟,我方才在你身上竟探得绝世剑心,看来惊云与你渊源甚深。”绝世听了一时无言,师兄亦无言。雪饮倚窗垂眉也无言,半晌斜来c-h-a得一句:“前辈说的丝毫不差,他既因步惊云而生,渊源怎能不深。”
此一句横来,竟戳得船中静得一静。唯见步天仓惶行前,握得绝世,唤声:“弟弟。”
师弟闻声便是踉跄两步,幸得师兄伸手揽得一揽。聂风敛袖且把神魂定了几番,又垂目瞟得雪饮,暗自一叹,尚不敢来望师兄容色。步惊云反倒甚坦然,便将师弟扶在桌前坐定,说道:“天儿,他不是你弟弟。”步天眼见这一趟父子分别竟别出这般大事,虽觉稍有惆怅,也是历惯风雨,亦坦然道:“无妨,爹,你不需解释,我心中明白。”
如此襟怀三千丈,恢宏之处较之窗外关河万里亦不遑多让,便叫人深深以为,两位确然不负父子之名。是以雪饮再多一句:“好父子。”绝世得意只道:“自然。”聂风从旁听罢两人唱和,没甚言语,默默来为无名前辈添茶。
然则便是师兄襟怀三千丈,抑是再高三千丈,这番盛赞也是万万吞不下去,遂又道一句:“天儿,他不是你弟弟。”可惜步天早已悦色和颜揽得绝世问东问西问家问娘。雪饮闻见,哂然一声:“他没娘。
天生神石,乃是上古无根之物,何来爹娘。
步天听罢好自一晌怔愣,临了默得半日,竟将师弟来望,只道:“没,没有娘。莫,莫非是我爹,与,与风师叔——。”聂风一旁正敛袖取杯,眼见无妄之灾从天而降,颠毫不差将将迎面砸上,便是抖得一抖,遂洒了半襟温茶。天剑前辈蔼然抬眼看他。师弟无奈扶额,唯听得师兄说道:“天儿,他不是你弟弟,他是绝世好剑。”
如是一语说破,步天哈哈两声松了绝世,退得两丈夺路出舱。因着赶得甚急,少不得带倒几只桌椅。天剑前辈见了依旧淡定抿茶,大抵师弟手艺不及师兄稳便,是以仍苦得无名且将眉目拧得一拧。唯是神锋灼灼将师弟来望,说道:“风前辈,惊寂也能变成人么?”绝世瞟他半眼说:“不成。”
☆、你恩断,我义绝
作者有话要说: ....噗~←←,这是这一章的状态,也是这一章的预警
几人顺江而上行归中州。天剑饭后茶余扯两声二胡,扯得风云扣盏停杯将他来看。前辈甚欢心,端端座上笼袖道:“我此番南下,实有要事要与你们相商。自拜剑山庄一战后,我与神锋得聂风传信,曾去易天赌坊寻访易风。”师兄听后转望师弟半晌,来问:“风师弟,你曾与师父传信?”师弟既为无名说破,只低咳两声,敛袖却道:“大抵确然是有的罢。”步惊云“唔”得一声没了言语。前辈径自抿茶抿了半晌,拧眉又道:“当我与神锋赶到之时,易天赌坊已叫人焚毁。我们又向街坊打听,才知前日曾有四个面目凶恶之人上门寻仇。易风到得太迟,易老大已是身死。易风自然难过至极,扶棺不知去向。”
聂风闻得这般,不由一时黯然,竟是大为哀恸:“我当日在藏龙x,ue内见过风儿,还道不过旬月未见,他怎会如此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