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彰心中暗叹,此举无疑推波助澜,而看皇甫、上官两门今日势头,只怕折剑山庄难矣——
武林人群起攻之,势要诛杀妖邪,那幕幕景象,与逐出师门之日,有何分别?
当真心灰意冷。
但杀人之罪,他决不能坐实!
姜承目中透露希冀,他遥望欧阳英,字字道:“师父,弟子当日误伤大师兄是事实,但弟子绝对没有悄悄回山杀害师兄。这些人打劫过往商旅的确不假,但弟子以人格担保,他们绝对没有杀过人,而且也早已收手,请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他肺腑之言,有心人听来却可笑至极,皇甫一鸣嗤道:“人格担保?可笑,你一个杀人妖魔,也敢说以人格担保?”
他直指姜承,向众人道:“诸位武林同道行走江湖多年,可曾见过不伤人的妖魔?”
众皆哗然,暴起呼喝道:“妖魔不伤人?!鬼才相信!”
亦有不忿者,势要姜承等当场伏诛,眼见时机成熟,皇甫一鸣扬手安抚众人,转身道:“欧阳兄,姜承乃你门下得意弟子,还请你给诸位武林同道一个交代。”
交代。
这冰冷二字,究竟砸在谁人心头?
姜承目视欧阳英,道他一生磊落、深明大义,那一丝期盼犹未死心,而后者久久不言,是否无话可说?
夏侯瑾轩心头颤栗,预感不祥,他把心一横,咬牙道:“欧阳盟主,各位世伯,且听晚辈一言!”
眼见他排众而出,夏侯彰再要呼喝已是不及,惟听夏侯瑾轩道:“按皇甫门主所说,姜兄其罪有三。其一是误伤师兄,但刀剑无眼,姜兄比武之时一时错手,伤了师兄也情有可原。其二是挟怨杀人,但萧师兄被害之时,姜兄正与晚辈身处大漠深处,怎可能千里之外取人性命?其三是……”
有识者认出他乃夏侯少主,不解道:“这……夏侯家也与妖魔勾结上了?”
夏侯弟子纷纷出而道:“胡说八道,我们夏侯家行得正坐得直!”
夏侯彰趁势劝阻,却听皇甫一鸣道:“夏侯门主,夏侯少主既然有话要说,何不让他说完?是非黑白,在场诸位同道自会分辨。”
言罢一笑,道:“夏侯少主,请说。”
纵然夏侯瑾轩心知肚明,此时亦惟有顺势而言,他避开父亲双眼,正色道:“……其三是勾结妖魔匪类,这些人行抢也是迫于生计,他们从未伤人性命,罪不至死,而且在姜兄劝说下他们已改过自新,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皇甫一鸣哂道:“近墨者黑,夏侯少主,你和姜承走得太近,连人魔之分都混淆了。妖魔岂可能有向善之心?”
他又横加一言,直指道:“夏侯少主,小心不要被妖魔蛊惑啊……你说是不是,上官兄?”
上官信自是答道:“夏侯少主涉世未深,一时受妖魔迷惑,也是在所难免,只不过夏侯兄,希望贤侄不要一错再错啊。”
皇甫卓在旁,深受煎熬,他一门向以仁义著称,而今是非颠倒,黑白不分,究竟孰对孰错?!
忍到此时,他不欲再忍,终是跨出一步,跪而道:“盟主,众位掌门,折剑山庄凶案发生之时,在下也与姜承在一起,也可证明他没有行凶。”
此举大出皇甫一鸣料外,只听皇甫卓道:“并且,在下与姜承自幼结识,之前更是与他一同前往大漠,对姜承为人,有十分认识。他品格方正,刚直不阿,绝非奸恶之徒。无论姜承身世如何,皇甫卓愿为他担保清白,也相信他所做一切承诺!还请盟主和诸位掌门给姜承和这些人一个机会!!”
前有夏侯瑾轩,后有皇甫卓,两门少主俱为姜承担保,一时人声鼎沸,熙攘嘈杂,辨不清孰真孰假,而对妖魔一事,却是众口铄金,务必处死,以正视听。
皇甫一鸣岂可引火烧身,他当断则断,振臂呼道:“各位江湖朋友,今日我们聚集在折剑山庄,首要是公审折剑山庄的叛徒、杀人妖魔姜承,其它杂事,且容后再议。”
他步步进逼,势要姜承万劫不复,更甚者,要欧阳英责令,当场诛杀姜承。
而姜承,还存一丝希冀,他目视恩师,道:“师父,弟子确实有别常人,但弟子受您多年教诲,绝不敢做出有违正义公理之事!这些兄弟也罪不至死,请师父明察!”
皇甫一鸣冷笑连连,摇头道:“欧阳盟主,这姜承口口声声受你多年教诲,难道折剑山庄就是这么教导弟子的?”
他话锋一转,狠狠道:“教出这么一个弑兄叛门的妖魔来!?”
就连一众欧阳弟子亦齐齐下跪,嚷声道:“请师父严惩妖魔,正我门风!!”
你真的坚信,欧阳英如你口中所言般正义?
不,师父向来光明磊落,千峰岭之事,乃皇甫家为之,他并不知情!他定会……定会放过众兄弟一命!
他之前不就以逐你出门墙,来保全他武林盟主的地位吗?
不!师父他抚养我长大,我相信他不会是这样的人……不会!
周围一切,姜承尽可充耳不闻,他深信欧阳英会还他公道,而当恩师终于唤他名姓时——
欧阳英沉声道:“姜承,你……起来。”
他尚不解那话中深意,以为天理昭昭,终有人信他,那笑意还未成形,却听他唤恩师之人,一字一顿道:“品剑大会之时,你便已被逐出折剑山庄,早已不是我欧阳弟子。你这番大礼,欧阳英承受不起。”
姜承怔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