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一靠岸,端若华就醒了,眼神还有些迷蒙,云倾将青笙抱在怀里,几人从后门回了宁府。
作者有话要说:
☆、青楼
第二日,青笙刚醒来,便又闹着要出去,异常坚定,卖乖、耍赖、委屈、包眼泪的招式都用遍了,端若华头一个心软,宁子沐也叹了口气妥协了。只是青笙死活不愿再着女装出门,纵是她心智简单,亦知晓是那些女子对于她的不满来自何处。
宁子沐只得给她备了身男袍,天青翠竹长衫,浅绿水纹腰带,配上鹿皮小靴,青笙学着宁子沐的样子,抬着下巴,背手而立,倒有些风姿逸然,宁子沐看的眯起了眼,端若华眼里也有了些笑意。
走在扬州城中,三个玉冠华服的公子,青如莲,白若霜,红似火,翩翩公子,周女好逑,招惹了无数少女们流连的思慕眼神,一路上都有偶尔掉落的香囊和丝巾,宁子沐一拨垂落的发带,笑容恣意而张扬。
“我家小姐请这位公子寒山一聚”,一个清秀的婢女拦住她们,脸若红霞,眼眸灼灼,望着宁子沐,开口邀道,
“本公子没空!”,宁子沐收敛笑意,冷哼一声,也不看她,只顾掏了银两,给青笙买糖饼,
“那便请这位白衣公子一聚”,婢女也不在意,似在意料中般,转身便望着端若华说道,倒是没有半分不自在。
“多谢你家小姐美意”,发呆的端若华一愣,歉意地笑了下,冷淡而有礼地婉拒了。
“你..你..你们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婢女被拒两次,一时气结,小脸泛红,气鼓鼓地说道,似是对这几人如此不识抬举,大为光火。
“是谁啊?”,青笙转头好奇地问道,左手拿着糖饼,往嘴里塞着,囫囵地说道,
“扬州首富朱互昌之女,家中财力万贯,更何况我家小姐花容月貌,能得我家小姐一见,不知多少人趋之若鹜”,婢女得意洋洋地说道,
“哦”,青笙未听得她说完,转身指着糖葫芦,有些撒娇地说道,“我要吃糖葫芦..”,云倾急忙拿银两,宁子沐给她取糖葫芦,端若华替她理了下凌乱的垂发,看着几人渐远的背影,婢女瞪大了眼睛,呆立在风中,站成了块石头。
南河下,雪柳如絮,沿岸的琼花烂漫。扬州琼花世无伦,千点真珠擎素蕊,在姹紫嫣红的春色中,琼花洁白如玉、清秀淡雅,几人坐在河岸亭榭中,品茶赏花。
“相传一位神仙曾经把一块美玉埋在宫中,后来,从该处生出一株纯玉的花树,枝干、树叶和花朵都是白玉无瑕的玉质,当时帝后看了大为惊叹,遂脱口而出,赞为琼花,乃美玉之意”,宁子沐开口说道,她向来对这些民间异志很感兴趣。
“疑是八仙乘皓月,羽衣摇曳上云车,真如天上仙花落人间的仙葩”,端若华轻抿口茶,茶香怡人,花如仙葩,与她清冷的气质上倒有几分相似,心中自是对琼花极为喜爱。
“扬州以琼花和芍药而绝世,相比琼花清冷,我倒是更喜芍药,研华丽兹,红香散乱,欹红醉浓露,窈窕留馀春。”,宁子沐青丝如墨,红袍翻扬,她盛气张扬,自是不喜清淡的琼花。
“花如其人,芍药为花中之相,倒是称你”,端若华放下茶杯,淡淡开口说道,
“我最爱的是花中之王的牡丹,可全天下唯一能簪的女人,却不屑一顾,宁肯爱这清淡琼花”,宁子沐抿了口茶,深深地看了眼端若华,见她面容和缓,毫无在意,目光驻留在蹲在河岸看鱼的青色身影之上。
“青笙,你喜欢什么花?”,端若华见得跑来的青笙,嘴角叼根青草,轻声问道,
“喏..这个”,青笙递过一根狗尾巴草,云倾给她做成了小狗,尾巴毛茸茸的,端若华接过来,脸上轻笑,清冷的眼如冰山化雾,眉眼间尽是温柔。
华灯初上,繁灯点点,扬州城里人声喧嚣,小摊贩的叫卖声,小二的招客声,还有姑娘的揽客声,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街边的两侧林立的青楼上,扬州女子,如花似玉,一袭春衫,眉目传情,欲语还休。
一方丝绢从二楼轻飘如叶,落在青笙仰起的脸上,她一把从脸上抓下,凑近鼻尖闻了闻,开口说道,“好香哦,她的丝绢丢了,我们去还她吧,沐沐”,
宁子沐转头,见得那二楼上的女子,扶着雕栏,摆着妖娆的身段,胸前露出一大片雪白,媚眼如丝地望了过来。宁子沐眼眸一凛,从青笙手中夺过丝绢,扔在地上,一脚踩过,径自拉了青笙离开。刚为了给青笙寻糖人,居然走入烟花柳巷中了,她从前再是蛮横任性,却也从未来过此处,一时有些茫然。
“那个..”,青笙一边被拉走,手中还握着手绢,望着那女子,嘴里嘀咕着,
“公子,进来坐坐吧”,朱红漆成的楼宇,牌匾上写着“百花楼”,门口的青楼女子,轻薄衣衫,腮红唇蔻,娇艳如花,正拉扯着端若华,丝绢轻拂过她脸颊,一股庸俗的脂粉气袭来。
“这位姑娘请自重”,端若华眼中闪过丝尴尬,手中白扇轻抵那女子,分开些距离,挺直腰背。
“公子本是来寻欢作乐的,如何自重啊”,四周青楼姑娘一阵低低哄笑,难得白衣男子清冷如仙,又是一副羞怯模样,倒是招人喜爱的很。
“看来是个雏儿,头回姐姐不收钱呐”,一个年纪稍大,脂粉浓厚的女子,挥着宫扇,手在自个儿波涛汹涌的胸前一托,连连媚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