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还是来了。
月光下的天鹅湖,少女翩翩起舞,踢腿,旋转,跳跃,舞姿轻盈曼妙。
不像她,又分明是她。
因为化了妆,和特殊造型,让人忘了她的年龄,只当单纯的一名舞者,专注地诠释着角色。少女的天真懵懂,遇到外来者时的戒备,试探,王子很英俊,很真诚,少女渐渐柔和下来,眼神动作都含着情,缠.绵缱.绻。
钟季琛的诸多爱好里,并没有欣赏歌舞剧这一项。
可今天,却成了最认真的观众。
台上,少女奥杰塔被王子高高托起,灯光聚焦在她周身,她微扬着头,优雅地环顾四周,不知道是不是钟季琛的错觉,她的视线在经过他时,有稍许的停顿。
那一眼清清淡淡,并无含义,可他听到自己的心跳。
心跳怦然。
最后一幕结束。
钟浅回到后台,化妆台上摆满了花,一捧白色雏菊在玫瑰百合中格扎得也很简洁,没有卡片,但她知道来自谁。
匆匆忙忙地卸妆,恨不得立刻飞出去。
小歌忙着检阅其他花束里的卡片,念念有词,看她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又瞥了眼被她当成宝贝的那一束,不解道:“竟然还有人送菊花,怎么想的啊?”
“这不是菊花,是小雏菊。”
“……”
“你知道我人生中第一幅水彩画画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镜中的人嫣然一笑,“小雏菊。”
钟浅也不多解释,换了鞋,拎起外套就冲出门去。
观众席上人已经走了大半,她四下望去,没有熟悉的身影。
心里不由一慌。
转身冲向礼堂大门。
停车场也没有熟悉的车子,钟浅拔腿跑去大门口。虽然已经入秋,还是出了汗,一阵风吹过,裸.露的小臂起了一层j-i皮疙瘩。
可她浑然未觉。
登台之前,她做了心理建设,为了不搞砸演出,不要去看台下。就如他所言,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可是被王子高高举起的那一刻,她还是看见了他。
他来了。
连日来的委屈和怨念,顷刻消散。
钟季琛并没离去,他静静坐在车里,他的车蛰伏在马路对面一辆大卡车的背后。钟浅看不到他,在校门口茫然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去。
他这才松了口气,同时松开握紧方向盘的手,掌心有汗。
此刻的他,又该如何面对她?
他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
之前还有几分侥幸,今天一锤定音。
他对一个口口声声叫自己爸爸的还未成年的女孩子,动了情。
无论是白天鹅的清纯圣洁,还是黑天鹅的妖冶诱惑,都让他抑制不住的悸动。再往前追忆,晨光下青春昭然若揭的剪影,门拉开那一刹那一脸的迷茫,还有泪水打透他胸前时的滚烫……每一幕,都清晰深刻得不正常。
钟季琛抬手按住眉心,怎么会这样?
钟浅缓步前行,朝着自己也不确定的方向,她怀疑刚才那一眼,是幻觉。
他其实根本没有来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