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浅轻笑出声,“它一定会记得我们的。”
我们,钟季琛心想,这个词真好。
离开时,钟浅用树枝在一片完好的雪地上写了几个字:钟浅和钟季琛到此一游,落款年月日。然后按上自己的手印,还要求钟季琛效仿。
“幼稚。”
他誓死不从,刚要转身时被钟浅推了一把,这下好,两只手都印了上去。
肇事者得逞,撒腿就跑,他两步追上,拎住她后衣领,像提溜一只小兔子一样把她转向自己,看着她捂着脸假装怕怕的样子,他语气忽地变严肃:“老实交代,你把她藏哪去了?”
钟浅抬眼,不解,就见他一脸认真,“别以为你变成她的样子,我就认不出了……你就是那只小灰兔子。”
钟浅笑得眼睛亮亮,“被你发现了,然后呢?”
他笑笑没答,帮她把帽子戴好,走在前面开路。
然后,想把你吃了。
晚饭选在一家俄罗斯餐厅。餐厅装饰很有情调,菜式也地道,红酒牛舌,闷罐牛r_ou_,红菜汤,配黑面包,钟浅吃得挺开心,居然还要喝点伏特加。
“那是烈酒。”
“天这么冷,正好喝一点暖胃。”
钟季琛心说,小丫头家家,知道什么叫暖胃,嘴里却告诫:“女孩子在外面少喝酒,不安全。”
“没关系,有你在,我放心。”
钟季琛手上动作一顿,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那绝不是疼,而是,像是一种提醒。他一点都不想要这种“被放心”。
钟浅哪里想到他的心思变化,还用手指比量着,“就喝一点点。我还没喝过真正的酒。大过年的,就破一下例嘛。”
钟季琛头也不抬,继续切面包,“好。”
在滑雪场集训两天,钟浅终于出师。
当然要加上勉强二字。
返程,从机场回到钟季琛住处,有人已经在公寓大堂等候。
直到那个穿着黑色束腰裘皮大衣的高挑女人走到近前,钟浅才认出,这是曾被她泼了一杯水的沈琪。换了发色,好像也瘦了一点,显得气质更加凛然。
沈琪视线从钟浅脸上扫过,看向钟季琛,眼色立即变柔和,“我在等你。”
“有事?”
沈琪微微点头,钟季琛冲身边钟浅说:“你先上去拿东西,密码知道吧?”
钟浅嗯了一声。
“出去说?”这一句是冲沈琪说的,后者轻轻一个“好”字。听在钟浅耳朵里,却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温顺,以及,默契。
她一直走到电梯前才回头。
那两个人已经走出大门。隔着玻璃门刚好看到背影,两人都穿黑色,一个身姿挺拔,步履稳健,一个高挑却不失婀娜。钟浅想起三年前第一次,在街对面看到这两人的身影,那时是刺痛,此时,是另一种刺痛。
公寓旁的咖啡厅。
落座后,钟季琛开门见山,“说吧,什么事?”
沈琪从包里套出一只j-i,ng致的盒子,放在桌上,“这个,你忘在我那里了。”
钟季琛有一瞬间的疑惑,就见沈琪缓缓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只男表。限量款江诗丹顿。“你特意送这个过来?”
“你是不是还想说,我可以留下它?”
对方不语,沈琪苦笑,“别这样。”
“你还有一些衣物在我那里,但是这个你一定要收回去。”
这是他三十二岁生日,她送的礼物。他当时还挺喜欢,戴了一阵子,直到有一天落在沈琪那,回去后就换了另一块,他对名表好车有一点喜好,但是因为不缺,也就不太上心,几乎忘了这一桩。
“我直到现在才送过来,是因为,”沈琪自嘲一笑,“还幻想着你会回头找我。”
钟季琛没接茬儿。
有些话不需要说第二遍。当初提出分手时,沈琪就表现出不舍,不是对金主、而是女人对男人的眷恋,他当时就言明:“你是个明白人,明白人办简单事,别把事情弄复杂了。”
如今,他稍一沉吟,似有所悟,“你有什么需要帮忙么?”
沈琪眼神一滞,心中感慨,这个男人还真是一点都不会被感情迷惑,还是那么理智,那么混蛋。
“是。我复出后,已经不太适合原来的舞台,你也知道,模特都是吃青春饭。我最近去一个剧组试镜,女二号,如果顺利,就能成功转型。但是这个角色很多人在抢……”她顿了下,“有一个投资商,想潜规则我。”
钟季琛脸上没有什么反应,给人的信息就是“那又怎样”。
沈琪一泄气,干脆更直接,“又老又肥,我看不上他。”
钟季琛笑了一下。
当初和她走到一起,可能就是因为她既有某一人群的共x_i,ng,比如想要走捷径,又有些独特,比如略清高。这清高在某些人眼里是既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可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至少能保证人干净些,偶尔有趣些。
沈琪算是清高和务实的综合体,所以几个月前分手时,他给的钱她一分没要,改换成一个条件,一个对他不会太过分对她又够有用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