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绿的山林中是难得见白的,自然生物很少为白色,而猎人采药人也都是粗布为衣,犯不着穿身白来找别扭,所以那抹白色很是惹眼。
惹眼归惹眼,却只是晃了那么一下就不见了。
虽心里犯嘀咕,但我仍记得数到了哪儿,并让自己压住疑惑继续数下去。
一千二百七时,雨势渐小,再数一百来下,就彻底停了。
大雨过后,空气泛着浓浓的青草味,漫山的植物都洗了个澡般越发鲜绿起来,顾不得四处犹在滴落的水滴,我从断崖下钻出来,想了想,向刚刚看到白的方向小心靠了过去。
快到的时候,顺手捡了一根粗木枝。
可惜最后,粗木枝无用武之地。
泥泞的土地和一大片被压倒的植被上,赫然倒着的是一个人,溅落的黄色泥点和四周的绿色植物,更衬得那一身白衣尤其醒目。
而我,在目光触及对方手中某样物件时,心中猛然一动。
那是,一把剑。
这是此世至今,我见到的第一把剑,所以不由得产生了些不真实的怀疑感,那真是一把剑么?
带着疑惑,小心翼翼的拿棍子轻捅了捅那人,又唤了两声,见无甚大动静,我屏住呼吸伸出了手,那人握的并不算紧,只轻轻一拽就拽了下来。
手中是沉甸甸的金属感,对一个孩童来说可能是过重了,吃力的握住剑柄试了试,却无法拉开,我吸了一口气,鼓起全身力道用力一拉。
耳畔是铿锵的出鞘声,眼中是冷冷的寒光。
寒光中森然剑身映出了一张稚嫩的陌生五官,那是我自己。
这是,真的。
心跳如鼓。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努力,生性马虎,求捉虫
☆、不贪
一日后,她醒了。
当时把她翻过来后我才能确定这是个女人,毕竟这世道看背影也可以认作是个瘦弱男子,不过也亏得她是女人,否则就凭我单薄的气力和小胳膊腿,挪到天黑也将她挪不回来。
她身上无伤,只是在发烧,额头滚烫四肢冰凉,我把她放我的小床上,给她擦干身体捂厚被子敷上冷毛巾,想了想,再去剁细了块老姜大蒜熬成浓浓一碗姜汤,趁她迷迷瞪瞪时给灌了下去。
很庆幸做这些时没人看到,这不是个六岁的山中女娃该懂的。
大人们回来时吃了一惊,但在我编排好的说辞下并没怀疑太多,或许我该唤娘的妇人本是不大乐意的,可瞪了瞪眼,瞧见对方那绝非贫苦百姓穿戴得起的衣饰,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出于某种危机感——毕竟那女子不到三十来岁的模样,五官生虽非绝美却也是颇为不错,再上病中更显楚楚动人——总之她不允许猎户老爹接近那人,只吩咐我照顾。
这正合我意。
第二天清早这女子就醒了,彼时老爹已出门,妇人正在后院忙活,她睁开眼睛时不多大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一个他人眼中该是全无威胁的小人儿。
可睁眼的刹那,她的眼神却锋利的似能杀人。
我心头一凛,不动声色的按下不安,冲她露出天真无害的微笑。
不是没想过那最糟糕的引狼入室的可能性,只是这机会无论如何也无法放过,何况,虽说人不可貌相,但看她模样,救回来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的可能性真的觉得不大,虽然只是直觉。
可当看见这眼神时,我真心怀疑了一记自己的直觉。
“我的衣物呢?”她第一时间察觉了自身处境,随即开口质问,眼神虽锋利,可声音却难掩病中的嘶哑。
我睁大了眼:“姐姐的东西么?不就在那枕边啊,昨天家里没人,三儿帮你换下时都湿了,就烘烘干后叠在姐姐旁边了。”
闻言她立即回身查看,对此我十分坦然,左右我没有哄她,那些衣物都是我亲手烘干的,只烘干叠好没有翻查弄乱,甚至连一个小包袱都没打开过,因为那包袱结的颇古怪,我不敢保证打开后还能原样结得回去。
见要紧的东西都在,她状似松了口气,旋而又想起什么,厉声问道“我的剑呢?”
我早等着这一问,所以并不慌张,只是笑的越发无害。
“嘘,姐姐你轻点。”压低声音,欺身上前做出咬耳朵的动作,她眼露戒备,可约是念在眼前不过是一孩童,因此并未阻止或躲开。
“姐姐的剑我藏在了屋后的柴堆里,不能拿出来的,拿出来三儿会很惨的。”
我故作神秘,她皱了皱眉。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