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木抿唇不做声，只是握紧了秦素羽的手。

秦素羽看一眼神色凛然的林小木，又看看垂首跪在地上的兰姨，轻轻的唤，“兰姨……”

雷兰抬头，笑着应道，“大小姐。”

林小木只是认真打量着雷兰，脑中思绪急剧运转，试图从眼前的状况中寻找蛛丝马迹，来解释这莫名其妙的境况。

秦素羽眉头微蹙，不知该说什么好。

林小木并未出声让雷兰起来，雷兰也就一直跪着。林小木倒要看看，自己若不出声，她会不会自己起来。

林小木不管雷兰，径自绕过她，拉着秦素羽往院中走去。

雷兰竟然真的一声不吭的一直跪着。

林小木面无表情的穿过院中长廊，回到内堂，自顾坐下，遥望着垂首跪在院门口的雷兰。

偌大的院落中，只有秋风吹落叶的轻声簌簌，无一丝人语。尽管，两侧分别跪着四位林小木从未见过的中年人，以及一众黑衣暗卫。

秦素羽是见证者。

她知道，林小木在思考，在试探。在犹豫，要不要选择继续下去，接受接下来有可能揭出来的事情。

林小木一直紧紧捏着秦素羽的手掌，冰冷的掌心里微微被汗水打湿。

“阿羽……”良久，林小木轻轻开口，“该面对的，我们不该逃避，对吗？”

秦素羽笑着蹲到林小木面前，仰视着她，“小木，你已经有决定了，就去做吧。我会陪着你的。一直陪着。”

说罢，微微起身仰头正儿八经的轻轻吻上林小木的唇。

林小木一把搂住秦素羽，汲取力量一样，狠狠的吻住她。

“我不怕，只是……有点不是滋味……”一吻毕，林小木坐在椅子上搂住站着的秦素羽的纤腰，把脸埋在秦素羽小腹，“这些年，我一直都知道，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眼睛看着楚家，有人害也有人帮，我却一无所知……娘亲遗命，让我保护好楚家，可是，我那时候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林小木声音低低的，梦呓一般，听得秦素羽一阵阵心疼。

“我一直在查，却总是遇到阻力，即便是在古林山庄，我是他们所谓的少主，但是一直主事的却是风师姐，我其实没有实权。运用楚家自己的力量，却又发现，仍然处处被桎梏，总有看不到的力量在牵制着我的查探，尤其是查到我娘亲的死。我不明白，为什么娘亲会突然就消失了，我不记得她过世……这一直是我的心病，可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查不到。总感觉，所有的东西都被人牢牢的封住，偶尔碰巧会戳到这个点，我都不计代价的去撞这个梗，但，很快，只要我一去，所有可疑的力量都会消失……阿羽……这种感觉……很无力……”

林小木收紧了手臂，“一直被人摆布，我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会有一个坑等着我掉下去……真的很讨厌……”

“原本以为，以林小木的身份去查会好很多，但是，只要我稍微有点线索，所有与之相关的东西都会迅速消失殆尽，那些人……其实根本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去查东西，可是，为什么只要我去过的地方，所有人都会死掉……但是也因着他们的死，让我明白，我触到了真相的边缘……可也仅仅是边缘，永远摸不进去……”林小木抬头望着秦素羽，“我是不是很没用？原来一直都是被人摆布的……”

秦素羽已经忍不住热泪盈眶。她知道，女扮男装长大的林小木难免会受很多苦，却不知道，原来林小木一直这么深深的无奈和恐惧着，林小木没有杀过人，林小木的初衷不过是换个身份，便于暗中查探，却不料竟被推上浪尖，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杀人恶魔——可林小木甚至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动的接受所有的一切……

“小木……”秦素羽紧紧抱住林小木，心疼的不能自已。

“不是你的错，你很厉害……小木……”秦素羽哑声带着安慰的笑，“至少，你逼出了不少藏在水面下的东西，不是么？小木，以后，我们一起，你不会是一个人了……”

林小木鼻子一酸，满含泪水的眼眶承受不住重量似的，眸中泪珠滚落，林小木瘪瘪嘴，不满意自己的眼泪会落下泪，却又抵不住开心的咧嘴笑。

“傻！”秦素羽闪烁着泪光的眸子柔柔的望着林小木，轻柔的帮她擦掉脸上的泪，“又哭又笑，真是个傻子！”

林小木伸手搂住秦素羽，“嘿嘿”的傻笑。

两人闹了半晌，林小木才吸了吸鼻子，揉揉眼，拉着秦素羽想让她坐在身旁。秦素羽微微摇头，“不合适。你乖，我在你旁边站着就好，别让兰姨跪太久……”

林小木撇撇嘴，却别不过秦素羽，只好由着她站在自己身旁。

遥遥望去，尹七娘和一众人仍是悄无声息的安静跪着，林小木这才深呼吸一口气，敛了敛神色，让自己不至于显得纤弱，示意众人起来。

“有劳众位长辈，方才小女子不知众位何以行此大礼，一时不察，累各位受累了！”林小木面带微笑，起身谦恭的向众人拱手作揖称歉，好像刚刚晾众人的行为，真的是因为林小木摸不清状况才会失察一样。

秦素羽在一旁听着，不觉好笑的嘴角一弯。林小木这张嘴啊！

虽然明知林小木此话不过是推托之词，但众人也未有不满，反而觉得新上任的少主人恩威并施，足可称赞。

兰姨也满意的微微带笑。

“属下不敢，愿为主人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