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是了！”柳儿回了，双腿轻轻踢了踢马儿，朝着茫茫雪色中走去.采月望着越来越是模糊的背影，心中默念，上苍保佑，上苍保佑…

出了城，又往西走了一阵，终是看到了那座宅院.茫茫夜色中，突兀的立在那里，像是诉说着什么一般，柳儿心酸了一下，神情渐渐黯淡了起来.

“爹，娘，柳儿回来了……”低声轻喃，两行清泪无声落下.渐渐离近了，才看清，屋中隐隐约约的，竟有光亮！柳儿的心微微一颤，下马驻足.隔着窗子，一个男子的身形映在窗上，微微有些魁梧.

柳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有何可期待的呢？明明不是知道的么…呵呵…柳儿啊…”像是嘲笑自己，柳儿苦笑，怕是这房子已被别人住了下罢，这样偏僻的地方.回望了一眼屋中的光亮，柳儿缓步朝屋子的后方走去.约莫走了几百步，柳儿停了下，四周环视了一眼，空中喃喃：“记得这里该有一颗老树的…”皱了皱眉，四周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柳儿闭上眼睛，缓了一下才睁了开，定睛望去，身后不远处似有个隐约的影子.回身走过去，果然有棵老树.柳儿笑笑，在树下摸索起来.手插进厚厚的积雪中，有些冷.故不得这些，继续摸索，终是摸到了一个环一样的东西，柳儿使足了力气才将环拉起.

环的下面，是一扇门.柳儿瞧着打开的门，笑了笑.这里是聂文和司徒熏儿的地下室，凡是有些用途的东西，全在里面.自己小的时候倒是经常被带到这里.

顺着石道望下去，黑漆漆的，柳儿点了早些时候准备好的火把.曲曲扭扭的走了一会，才到了正室.

不得不说，这石室开凿的很是粗糙.

四周的墙壁坑坑洼洼，参差不齐，甚至连地都不是很平坦.里面也甚是简陋，没有什么装饰，一个硕大的书架，上面堆满了书.柳儿用指尖滑过墙壁，小时候的事情一件一件浮现在眼前.

曾几何时，他被聂文罚了在这里面壁；

曾几何时，他和司徒熏儿在这里一同烹饪；

曾几何时，他和聂文一起在这里嬉戏；

曾几何时，他不情愿的被逼到这里习书练字……

往事历历在目，只是，景还在，人却无.

挑了司徒熏儿要用的书籍，柳儿正欲离去，忽瞥见书架的一角有一本书翻开着，该是因为常年无人动过，上面略微沾了灰尘.

伸手翻看，竟是当年和聂文游戏时候用的书.这书是年少时柳儿最喜欢的，并非因为书中的图画好看.聂文是个很严厉的父亲，几乎不和柳儿玩耍，唯有这一个游戏，猜字.这书虽表面上有画，可实际上却不是用来看的，每一页都用硬物刻了字迹，要静下心来用手指去感受.小的时候，每次柳儿猜对，聂文都会给他奖励.柳儿轻抚了扶书面，小心的装进了包裹.

出来的时候，雪似乎下得更大了.柳儿将石室的门扣上，又用土盖了起来才转身离去.

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洒洒，柳儿一袭素白的身影渐渐被淹没在了雪中.

2.

2.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柳儿睁了眼，便瞧见了还在睡着的文祥。瞧着他熟睡中偶尔微皱的眉头，柳儿痴痴的笑了起来。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心中被什么占据着，如此满足，如此安心。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只要每天清晨，睁开眼，便能看见这张熟悉的容颜。

何时开始的呢？

从最初的感动，到淡淡的喜欢，到现在，是深深的爱么？

柳儿瞧着文祥，胡思乱想着，指尖不自觉的滑上了文祥的眉间。

是梦见烦心事了？为何要深锁眉头呢？

像是被指尖凉凉的触感惊动，文祥的睫毛颤了颤，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扰人清梦么？我们的柳儿公子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爱好？”抓住他还来不及收回的手指，含在了口中，文祥柔柔的问道，语气里溢满了宠溺。

“你若是不喜欢，独自去睡不就好了？”柳儿一笑，任他将指尖含在嘴中轻噬，一缕青丝悄悄滑落了下来，遮在了嘴边。

“你要我独自去睡吗？”文祥的嘴角溢起了一丝坏笑，话音未落，手掌遍滑到了柳儿的腰肢处，轻轻抚弄起来。

“呵呵…呵…呵，快…快些放开…呵呵…”柳儿受不得被他抚弄得痒痒的，扭动着身子微斥。

“柳儿，于你，这一生，我都不会放…”文祥忽然反手将柳儿抱紧，头埋在了他的颈间。

“怎么了？”柳儿一惊，转瞬便平静下来，伸了手去抚摸文祥的后背。该是昨日回去生了什么事端罢。

“无事。”文祥回的利索，心中却隐隐不安。昨日回府，被父亲唤了去，虽说只是谈了些关于皇上龙体欠安的事，末了，还是提了提小柔，含蓄的说了一句该成家了。

只是这一句，就足以让他心烦意乱。

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柳儿早就睡了下。

“你若再抱得这样紧，呆会怕是该帮我收尸了…”文祥收紧的臂弯让他有些呼吸困难，不禁调侃。什么事情都好，他不愿说，他便不问。

“莫要说些不吉利的话！…”文祥松了柳儿，微皱眉头，看着柳儿笑得恬媚，竟痴痴的怔了住。

“文祥？”柳儿见文祥呆呆的看着自己，眸子渐渐变得深情，收了笑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