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你吃惊一次，算是我的一次小小进步吧。”关玉楼自嘲的笑了一声。

燕无双伸手向关玉楼，“你觉得我做的事不应该是吗？”

“没有。”关玉楼的回答来得很直接，没有犹豫，“你就是这样的性子。别人觉得对或错，对你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呵……”燕无双微微摇头，“是我错了，你比我想象的了解我。真是个……麻烦的对手呢！”虽然是微微叹息的语气，但燕无双唇角微微上扬起，脸上似乎有了阳光般温暖的春色。

“能成为天下第一庄燕家庄庄主的对手，是在下的荣幸。”关玉楼的语气冷冷淡淡，客客气气的却也相敬如冰。

“之前我觉得和你成为对手，我会觉得遗憾，但如今我却有几分期许兴奋。”燕无双微微点头，似有了悟，“如今你人已经在燕家庄，论文论武，我都没有任何权利和能耐限制你。你想找到什么就自己去找。你能拆开这燕家庄的秘密，你要怎么对我和燕家庄，都简单。褪去燕家庄这个势力堡垒，燕无双只是个一无所依的女人，你要杀要剐都很简单。”

关玉楼微微皱眉，神色稍有晦暗，吸了口气，沉默着没有说话。

燕无双伸手攀住一枝垂挂的柳条，手指一拧，攀下一段柳枝，“弱肉强食，是这个天地间的法则。只要你能赢我，一切都可以由你决定。”燕无双将柳枝递到关玉楼眼前，“我燕无双是生意人，最基本的就是重视信誉，说一不二。”

关玉楼看了眼燕无双，再看燕无双手上尚且只有绿芽的柳枝，犹豫了半会儿，接过去，眉头轻拧，眼中晦暗不明，依旧默然。

“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多陪你。晚上，我会为你接风洗尘。”燕无双转过身去，“来人。”

“主子。”一身红衣的棋语从后面走上来。

“扶我回冷香阁。”

“是，主子！”棋语上前扶起燕无双的手臂，“主子小心。”

燕无双微微点头，由着棋语扶着离开，不多往关玉楼那边留下丝毫牵绊。关玉楼默然的看着手中的柳枝，眼眸微垂，始终专注得入神，甚至没有多注意到燕无双离去时候，棋语别有深意的看他。

棋语扶着燕无双一直走到梅心苑，四下已无人，才开口问道，“主子，你将关二公子请来燕家庄，是否有什么深意。”

燕无双微顿了一下，道“关玉楼是冲着我来的，与其让他在外面四处刺探，不如放在眼皮底下。”

“就近监视？”棋语略有一丝惊讶闪过，略一思索后正要开口问“主子，你真的对关二公子……”

燕无双突然抬手制止棋语问下去。棋语收了话，顺着燕无双的目光望去，就见裹着一身红狐裘的女孩立在楼上，摇摇晃晃的，似乎风过就会掉下来。

“她终于醒了。”棋语惊讶道。

燕无双快步上前，顺着楼梯上了二楼，“燕雁。”

“大小姐？”雁儿回过头，脸颊依旧飘着两团酡红，水蒙蒙的大眼盯着燕无双失神一阵子，突然嘻嘻一笑，娇嗔道，“大小姐，雁儿好想你！你去哪儿了？”

“我哪儿都没去。”燕无双上前，握住雁儿的手，扶住偏偏倒到似是醉酒的雁儿，轻声道，“进屋吧，风有些冷。”

“好！”雁儿点点头，抱着燕无双的手臂，和燕无双进了屋。

楼下的棋语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雁儿牵着燕无双到床边坐下，单手紧紧的握住燕无双的一只手，大眼纯真的望着燕无双，呼出热气来，似乎都带着酒味，“大小姐，我……”

燕无双低头贴上雁儿的嘴唇，封住了雁儿要说的话，

大小姐？雁儿眨巴着眼睛，有些茫然无措，本来就迷蒙的脑袋似乎更迷蒙了。

离开雁儿的嘴唇，燕无双道，“燕家庄来了客人，我耽搁了些时候。”

雁儿摇头，“没事。”分不清羞怯还是别的原因，埋头偎依在燕无双怀中，“大小姐。”

“燕雁。”燕无双轻抚雁儿的发丝，闭上眼，以下颚抵着雁儿的头，“燕雁。”

“大小姐，你怎么老是叫我名字？”雁儿古怪的问。

燕无双笑了笑，“因为燕雁的名字好听。”喃喃念道，“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注：引自《诗燕燕》）

“大小姐在念诗吗？说的什么意思？”雁儿问道，“听起来很悲伤。”

“没有。”燕无双玉指轻抚雁儿抬起的脸，如拭珍宝，“这首诗是说，我的妹妹要出嫁了，我会很高兴的送她出嫁。”燕无双语气轻柔，似是欣慰。

☆、第一百三十章这里，住着鬼

“是吗？”雁儿有些迷糊，“可我觉得大小姐念的时候很难过。”

“怎么会？”燕无双轻笑，“如果我有妹妹，她出嫁了，我会给她最好的嫁妆，最盛大的婚礼，我要她是天下最美的新娘，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燕无双最爱的人……出嫁了。”十里长亭奁红妆，九曲飞燕绕回廊。千江北渡南雁影，自此一别两茫茫。燕无双不自觉的抱紧雁儿，眉头痛苦的轻拧。

“大小姐？”雁儿朦朦胧胧的犯疑，“大小姐，你抱得太紧，雁儿难受。”燕无双闻声微微松开，雁儿终于能正常呼吸了，呼呼的喘气，抓着燕无双的外衣道，“谢谢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