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儿抽噎了一阵子才抬头望向一直耐心的守在自己身旁的春香，“春香姐姐，大小姐真的很喜欢我是吗？”

“嗯。”春香很快点头，跟着略一思量，又道，“我进入燕家庄后，从没看到大小姐对谁有对雁儿姑娘你这么好。大小姐是个冷血薄情的人，但惟独对你……有时候我和夏影都说，或许大小姐把所有的好都给了你一个人。”

“我不要大小姐对我这么好。”雁儿趴在桌上，朦胧的双眼映着床外夏季的光景，“我好怕……好怕大小姐……”

“雁儿姑娘，你为什么怕大小姐？就算大小姐对你生气过，但无论如何，她都是为了你好。”春香拿出手绢递给雁儿，“只要知道她是为了你好，别的你何必多想？”

“我……”雁儿抬头望了眼春香，“我可以……不想吗？”

“有什么不可以？”春香纤柔的笑了，轻拍雁儿的肩，语气轻柔的道，“过去了的事情总会过去的，人活着其实就能有现在这一刻。过去的，将来的，没人可以改变，谁也做不了主。雁儿姑娘，你能成为燕家三小姐，以后有了大小姐这么一个人对你好，是你修来的福分。”

“可是……大小姐越是对我好，我就越害怕。”雁儿苦皱着小脸，“春香姐姐，雁儿好难……雁儿也想什么都不想，可是雁儿不能。”

春香见雁儿脸上的神情，也不再多说，只温声劝道，“雁儿姑娘，不管你如何想，都不能违背大小姐。你要知道，大小姐是真的对你好，你不要伤她的心，何况，大小姐身子也……”春香微邹眉头，长叹了口气。“唉……”

“大小姐的病……”雁儿慌抓住春香的手，急问道，“大小姐的病怎么了？她在我面前，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但是……”雁儿心底始终忧心着，总感觉随时都会有什么发生。

“医大夫说主子的病已经……回天无力。”春香很艰难的说出最后四个字，脸上也跟着昏暗下来，“这些日子一直在缠着毒公子，似乎在想办法，但……”春香摇了摇头，又是一声叹息，“看毒公子一直沉默，似乎没有办法。“

“医姐姐和毒大哥都没办法吗？”雁儿神情也黯然下来，眼泪越发的止不住了，“大小姐到底怎么病的？明明她好好的。以前，大小姐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越说越委屈，仿佛病了的是自己。

春香摇摇头，“这些我也不大清楚。”

“还不都是因为你。”一声冷哼，端一盆冒着热气的药汤的夏影进了门，春香皱着眉看着夏影，夏影却只是瞥了呆愣的雁儿一眼，走到窗前，将药汤往地上一丢，冷冰冰道，“大小姐以前身体很好，就是从你不见了之后开始不好的。眼睛就是那时候瞎的。”

“我不见了那次？”雁儿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盯着夏影询问。

夏影冷哼，瞥了眼雁儿并不回答，甚至侧过身去，别开脸不屑看雁儿的模样。

“夏影，你脾气也闹够了。”春香沉声苛责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不过是个丫鬟，我自然知道。”夏影愤愤的回过身，盯着雁儿道，“我不像某些人那么幸运，从丫鬟变成了主子，还不知道珍惜。”

“夏影！”春香急喝道。

“夏影姐姐……”雁儿怯怯的叫道，“我……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要是有做得不对的，你教我好不好？”

“我……”夏影刚一开口就被春香制止，皱着眉头，撇了撇嘴不再说话，瞥了眼雁儿，倒是平静了不少，微低下头不言语。

“雁儿姑娘，你别多想。”春香回头对雁儿笑了笑，“先泡药吧！过会儿，毒公子就来给你看伤了。”说着，春香又走回雁儿身边，推着轮椅将雁儿推到床边，“我把你抱回床上。”

雁儿点了点头，“谢谢春香姐姐。”

春香只是微微笑笑，将雁儿从轮椅上抱起，接着放到床上。雁儿偷偷的瞅了眼立在床边夏影，夏影也恰好看了眼雁儿，两人目光对上，雁儿有些胆怯，夏影微微愕然了一下，很快垂下眼，接着蹲□。

春香将雁儿放下后退开，也跟着蹲下在雁儿另一边。雁儿双脚都包裹在层层白布中，臃肿两团，看起来有些可笑。

夏影将药汤移到雁儿脚边，和春香一样一左一右的把雁儿脚上包裹的白布一层层退下，露出用木板夹着绑着的腿脚，再将木板拆下，将最后的染了血的白布一层层褪下。

紧粘着肉已然乌红的布被扯开，即便夏影和春香很小心，还是牵动了伤处。雁儿痛得抽气，眼泪就在眼眶滚动，却只咬着嘴唇强忍着不敢出声，额头冒出颗颗汗珠。

“雁儿姑娘，痛的话就叫出来。”春香看着还是血肉模糊的脚踝不忍道。

雁儿摇头，“不痛。

夏影依旧垂着头盯着正在拆出的雁儿的伤处，语气略冷道，“叫痛不会死人的，想哭就哭，没人会笑你。你又不是大小姐，不哭不笑的。”

“大小姐有笑，也有哭的。”雁儿的雁儿终于滚了出来，却依旧压着声音没有哭。

“大小姐以前是不笑的。”春香细语道，“大小姐也只有对着雁儿姑娘你，才偶尔会笑。其实以前，大小姐不哭不笑，其实连生气也看不出来。雁儿姑娘来了以后，大小姐像个人了。”

“大小姐哭过吗？”夏影明显惊讶的问道，瞅了眼春香，一脸严重，“什么时候？”

春香也有些错愕，抬头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