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容止气极,人反而冷静下来,刚才那种全身绷着的状态也渐渐的和缓下来,为免自己更加气愤,且随了她自己喜欢挑拣,她不作声不插手了,胭脂见她正常了——在胭脂的认知里,温柔的兰容止或是阴阳怪气的兰容止才是正常的——那种关不住的好奇心就热烈兴奋起来,眼睛四下贪婪好奇的看着、张望着、凝视着,商场的灯火耀眼明亮,照着她一脸虔诚的认真,看得兰容止一愣,心有什么针尖的扎了一下,兰容止讪讪的,无声的骂了句,土包子,见着烂玻璃也当钻石了!
胭脂人长得极漂亮,这楼层,是专门买玩具的,孩子格外的多,自个儿的,和朋友扎堆的,被父母带着的,人来人往,也没见着哪个如她好看,经过的人,无一不回头多看一两眼,兰容止不欲显眼,离她身后两三步跟着,刚是电影散场,人多,一冲,冲散了,胭脂回头,不见了兰容止,人就慌了,兰容止站在她几步开外,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看着她慌乱,心里忽地冒起一种下流的思想,你哭啊!你哭我就出来!越发下意识的藏了身影,胭脂在人流拥挤、奔走、寻找,隔着远了,兰容止看不清看不到她表情,却真怕她走失了,正想算了,不捉弄她,却忽见胭脂爬上了栏杆,兰容止一下汗流,她自然知道她那点心思,站得高看远,她也不担心她有个三长两短,她猴子一样,灵敏着,可是别人不知道啊,搞不好人家当她要跳楼自杀,兰容止怕丢脸,一个箭步蹿出来,三两下奔了过去拉住她,可胭脂这怪异的抢人眼球的举动已经吸引了不少眼尖的人,以至于兰容止急急的拉着胭脂走开,身后还是跟了不少疑惑好奇的眼神,兰容止内心涌起了一种类似“家教不好,不好意思,失礼了”的羞愧感,快步走到了无人角落,兰容止扔开了胭脂的手,兰容止无语,胭脂一脸惊喜、劫后重逢的喜悦眼神,兰容止知道,若是她能开口说话,估计早就叫嚷‘姐姐你去哪里了,怎么忽然就不见你了,我好担心,到处找你’诸如此类的话,兰容止庆幸她不能说话,她不想自己言语无能的时候听她罗嗦,兰容止无语,无语过后,又有一种手指发痒、心情郁愤、胸腔堵塞,有气无处发的郁闷感,许久,兰容止开口,声音平静,一板一眼,带着一种无可奈何,教育自家无知的小孩,“攀爬栏杆是一种危险的、引人注目的不好行为,这里不是你老家的深山密林,不要再做了,如果走丢了,站在原地等我来找你,不要到处跑,知道了吗?”
胭脂点头,脸上仍然挂着那种没有褪去只是淡了些的喜悦笑容,眼神纯粹的欢喜,像她看那些五光十色的商品的眼神,更深沉了一点——兰容止没想到自己会想到“深沉”这个字眼,这个字眼形容这个幼稚无知的小鬼,感觉有点怪异,可是她却那样认为想法了——兰容止的心软了些,气也散了,一个从小到大长在荒无人烟的山林里——情况也许比她想象的好,毕竟时不时还能从她嘴里听到张三李四名字的出现,也不是那么荒芜——由一个孤僻古怪的老头带大——她潜意识就认定了胭脂爷爷孤僻古怪——一个刻意远离人群的人本身就是孤僻古怪的象征——其实人家也不是那么孤僻古怪,至少心是善的,要不然也不会收留抚养一个孤苦无依的婴孩,当然,目的待考究,但是,人家至少是做到了,还把她养得不缺胳膊不瘸腿纯又蠢的,真不容易,真有耐心,这点,兰容止相当的佩服,尽管这佩服有着挖苦嘲弄的味道,但这不会减少佩服的本意,光是想象,一水嫩嫩的小胭脂,一双白白的小手拉着一只“粗糙、难看、多疤痕还有老人斑”的苍老的手,胭脂一张小嘴像林间小鸟那样叽叽喳喳的不停的说着,老人不耐烦又无可奈何的听着,想喝令她住嘴,好让耳根清净,一低头,见着她一双眼睛闪亮闪亮如午后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泉水,清又透,干干净净的滑过人心,就什么也说不出了,只能憋闷的让她拉着手听着她小嘴叽歪走路,眼神却不知不觉的柔和起来——那景象,真的很不错,兰容止直觉的、莫名固执的坚持自己想象没有偏差,那是肯定的,她想象那老人一定跟她同样的心情,单纯的人有一种让世故的人讨厌的却又不可抗拒的魅力,爱恨交错,隔绝或是终于臣服,她还在纠结——那样的人,你能指望她多乖巧懂事?
其实,她真的很不错了,她本应如猴子一般撒泼在山林里,却能安安静静的在密封的房间陪她一整天,自得其乐;她粗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