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英豪点头称是。两父子说着话并排着走了一段路,各自回房收拾整理。
另一边——
兰容止自然知道兰英豪在门外,可移动视屏上显出他气急败坏怒气冲冲的恶模恶样,兰容止面无表情的关掉了,眼不见为净,她没心情理睬他。兰容止坐了起来,那种不适的感觉更浓了些,脱掉了衣服,换上了浴袍,她准备去沐浴更衣出席宴会。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兰容止不悦,不是吩咐过不要打扰她的吗?
兰容止还是勉强自己去接电话了。“什么事?”
张峰沉稳的声音传来,“胭脂小姐回来了,你要见她吗?”
兰容止一愣,不确定的再问了一遍,“什么?”
“胭脂小姐回来了。在门外....”
兰容止“咔”的按下了话筒,跑去开门,胭脂果然站在门外,头上还包着那碍眼的一圈纱布,低着头,很不知所措的模样,兰容止心里是喜悦的,有种失而复得的意外惊喜感,她虽然不知道胭脂心里怎么个想法,可人毕竟回来了不是吗?她笑了笑,迈步上前,用着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胭脂,胭脂在她目光下,头更低了些,一路上建设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塌,只剩下了满心满眼的慌乱和不知所措,她想了很多见了面要跟兰容止说什么怎么解释要跟兰容止她走了又回来甚至反复犹豫要不要干脆还是别回去待在学校好了,可是她心里实在是不想见到秋艳的,想到秋艳,她脑海情不自禁的就会浮现她和那个男人光裸着身子在床上交_欢的情形,那冲击力太大了,胭脂一时实在难以接受,所以她不愿意或者说怕见到秋艳,这种不情愿,远远的超过了对兰容止的不情愿,所以张峰问她要留在学校还是回兰容止身边时,她挣扎良久,最终觉得还是回兰容止身边好一点,尽管这种决定在回来的路上被无数次的反复、犹豫,甚至试图放弃,可是最终回到了这里,真站在兰容止跟前,才发现,那些想好的说话,其实一句也说不出口,她唯一能做的好像就只有沉默和顺从。
兰容止轻声的说,“既然回来了,就别站在外头了,进来吧!”转身往里走,胭脂便跟着。
“回来什么东西也没吃就走了,有没有饿着了?你坐着,我让人带些吃的进来。”
兰容止拿起电话吩咐厨房送些点心和热饮进来,她没问胭脂怎么忽然又回来,反而照顾周到,胭脂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她问了还好,偏偏她什么也没问,胭脂忍不住开口,声音细若蚊孳,“你不问我为什么又回来了吗?”
“你想我问吗?”兰容止温柔的微笑着看着她,“如果你想我问,那我就问。”
胭脂没说话了。事实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兰容止解释自己去而复返的事,她答应过秋艳不说出她和她男朋友的事的。如果她撒谎,编造一个胡乱的借口,兰容止那么聪明,肯定会识破的。兰容止不问,她只是心理上过不去,可是不是真想她问的——
兰容止又笑了笑,“我倒是愿意想成:你想我,所以又回来了。”
说者有意,听着有心,胭脂又红了脸,她的确是想,从还没离开到又回来,除了被惊吓傻了那会儿,没一刻停止,一直一直的想!
“兰容止....我....”
兰容止为这个称呼扬起了眉峰。
“我....”
兰容止很淡定,“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你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胭脂鼓起勇气,然而这股勇气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剩得差不多了,结巴了半天,也问不出口最想知道的问题,兰容止不急不缓,只是神色安静柔和的看着她,胭脂越发难以启齿,这样的兰容止太温柔了,教人无从开口,就算问,只怕也得不到答案,可是不问清楚,疑惑就一直塞在心口,堵得她发慌发闷!
沉默。
佣人送来了糕点和温暖的热可可。
兰容止看了胭脂一眼,“先吃点东西,再慢慢说。不想说了也没关系。人回来了就好。大过年的,果然就该热热闹闹,你不在,我总嫌冷清。”兰容止把热可可放到她手里,胭脂捧着,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子传到了手心,胭脂不知怎的,要说的话,忽地就吐了出来,好像它自己蹦出来的,与她无关,“兰容止,我死掉了,真的没关系吗?”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住了,怎么忽然就这么容易的问出来了?
兰容止愕然。忽地想起电话里自己对巴黑兔子她们说的话,既然是开了扬声器,她听到了自己说的话也不意外,她坐到了她身边,“我是那样说了,可是,你没听到后半句么?”
胭脂的眼神灰了灰,又疑惑的看着兰容止。
“我说了,如果你死了,我就把她们挫骨扬灰。”
胭脂低着头,兰容止怕她把脸埋到热可可里了,便伸手把杯子先拿开了。
“可是,我死了,跟他们死了,对你来说,是一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