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当作没发生吗，你还先提。”

“呃，不好意思。”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两人都想到了同一件事。说不定呈现在眼前的会是一片晴空，太阳高悬，白云朵朵。结果她们看到了一堵墙，走出去之后，电梯门缓缓在身后关上。走廊位于电梯右边，走廊两旁分布着办公室。走道尽头，有一扇小小的玻璃窗。她们从窗口往下望，这种高度并未让人头晕目眩。

“不是说到房顶上去吗？”

“往这边走。”

晏止钏推开防火门，跳到天台上。王敏试探着踩了踩地面，才把整个人都探了出来。

好像沁凉的露水变成雾气追踪着自己，王敏一直没觉得温暖，简直是体验着严寒。这种冷变成了看到万千灯火时的叹息。晏止钏说，“现在是十二点三十五分，我们有一大段时间等待曙光。”

“看到了又怎么样。”王敏不禁好奇地说，“那就代表我们回到真实世界了吗？”

“说了不提这个的，老犯规。再说一

.

遍啊，什么都能说，但要忘记掉幻境这回事。只要你把这些。”她指着头顶的天，又在前方掠过，好像下面所有景物都被她擦了一遍一样。“当成是真的，它最终就会变成真的。我们正走在一条由虚幻通向真实的路上。在异兆没有出现之前，这条路我们来来回回走了那么多次了。”

“那好吧，不说就不说。如果我从这儿跳下去会怎么样？”

“本能地御风而翔。”

“答对了！加分！会游泳就不会淹死在河里。”王敏高兴地说，“其实当地仙也够了。”

“我从一开始就想当神仙。地仙？不行。人仙？也不行。给我一架梯子，我想爬到云端之上看着下界，而不是在半空中晃荡……虽然神仙之上，还是有一些能阻碍我的东西。而且，时间一长，无聊就会让我变得闷闷不乐。”

“哦？那是什么？”王敏跟晏止钏依偎着，仿佛很可怜。其实她们只是在等太阳升起的那一瞬间，光线像雨丝般洒开来的那个有趣的时刻。晏止钏诚实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后悔。”

“那肯定是你觉得得到的不是你想要的。”王敏搓着胳膊取暖，晏止钏挽住她的手。“你以前觉得当神仙很好玩，但现在发现其实也没那么好玩？”

“那种气贯长虹的想法不知道去哪里了啊！”晏止钏哀号，“王敏，我能想起好多好多关于神仙的潇洒fēng_liú的那种话来——蓬莱客，逍遥不计年，大地尽瑶天。超凡入圣，凌霄而霞举。登仙籍，铸阴阳，一度迷津，彻底玲珑——对都是书上写的——可是当初想到这就心潮澎湃的感觉没有了……”

“哦。”王敏对以不知道是理解还是不理解的一声哦。“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虚无飘渺的激情，过一段时间就会散去。只不过你当真了。”

“……你真是太冷静了。”晏止钏不悦。“我不应该当真吗？在那些怀抱梦的日子里，我始终体验着那种不能自已的兴奋……”

“那你现在就没感觉了呀，对不对？”

晏止钏说，“不对！……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又觉得做神仙有做神仙的好处了。嗯，是个大大的好处——就是当你争辩不过某个地仙的时候，可以两手叉腰用神仙的身份让她闭嘴，呵呵！”

晏止钏气势昂扬地将两手叉在腰上，王敏翻了个白眼。“没错，用来炫耀挺好。我是神仙，我在神仙学院进修过四年，我有神仙资格证书。嗯？”

晏止钏笑得像个漏气的气球，王敏则继续抱着肩膀试图让热量尽可能散发得少一点。“神仙，可以变个盛满了热水的浴盆出来吗？”

“不知道你怎么会那么冷。我可以一点都感觉不到呀。”

之后晏止钏一直抱着王敏，希望她感到暖和一点。就这样天亮了，

在晏止钏的背后。王敏松开她指着天空说，“阿晏，那是朝阳吧？”

没错，那就是初升的旭日。晏止钏转过身来，揉揉一夜未合上的眼睛答应着。“哈，是吧。它慢慢亮起来了亮起来了……”

南方之火，金乌四足。羿射其八，九子余一。“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太阳，是没有被射掉的那个。”晏止钏伸了个懒腰，王敏戳了她腰左侧，她立刻捂着肚子跳开去大叫，“喂，干什么啊！”

“哦，原来神仙也怕痒。”

王敏事不关已地一摊手。晏止钏再看太阳时，那个火球像要滴出油光光的红色汁液来。她移开了目光，正要挖苦王敏两句，不幸的事情就在几微秒之间隆重发生：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天刷地一下就变黑了。

“谁把灯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