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个捧着仅有清水的沙漠旅人,小心翼翼的,珍之又珍,爱之又爱,却又时刻担忧着。
因为这捧水任他怎样珍视都在不断地从他指尖渗透,他眼睁睁看着,越发惶恐越发不安,也能越发地坚信着,他迟早会离开他。
想到这里,沈清弦倒是消了些气。
顾小深的童年造就了他这样的x_i,ng格。
缺爱、没有安全感。
他给了他唯一的关爱,可是身体太差劲,任谁天天守着这样个随时会断气的人,都会不安吧。
更何况顾见深比寻常人更加恐惧失去。
至于喜欢……都不信他了又该怎样喜欢?
沈清弦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说要让顾见深相信他,首先得养好身体!
可这r_ou_胎实在糟蹋得够彻底,能这样吊着口气,还是沈清弦的灵魂韧x_i,ng强,换成其他魂魄,早就撒手不干了!
就这程度的r_ou_胎……想养好?凡间的手段是真不行。
正在沈清弦焦头烂额之际,竟奇迹般地有了转机。
他病了半个月,顾见深又开始广纳名医,来回寻了四五个,虽然都没什么用处,但第六人却是真出其不意。
这神医生得很是年轻英俊,一袭雪白长袍趁着修长的身形,颇有些仙气飘飘的意味。
起初顾见深见着他便拧起眉,觉得他太年轻,哪里像能医病的模样。
不过这姓朱的颇有些名气,本着试试的念头,顾见深温声道:“朱大夫,请。”
朱大夫别的不提,派头挺足,行了个礼后便进了门。
这一进门……朱大夫惊着了:“……朝……朝……”
沈清弦也见着他了,他一愣,立马眯起眼睛瞪他。
朱大夫今非昔比,早已不是那个张口就冒大实话的小胖子了,他清清嗓子道:“找套针石给我一用。”
他硬生生把朝烟的朝字给扭曲成了找字。
顾见深还是察觉到了,他拧眉看他:“朱大夫,不诊脉便要行针吗?”
朱子林还装得挺像样子:“病人郁结于胸,不尽快施针恐成大祸!”
这话却让顾见深的戒心骤减,这大夫看来的确有些本事,没诊脉便知沈清弦是郁结于胸!
朱子林好歹是子午观的正经修士,这点儿东西再看不明白,怕是该被祖师爷一木奉槌敲死了。
他拿了针走过去,没几下便让沈清弦气色大好。
顾见深一看便喜形于色,他问沈清弦:“觉得如何?”
沈清弦很是捧场道:“胸口舒畅很多,身体也轻便了。”
顾见深本来还瞧不起这朱大夫,如今却是敬为神人。
理论上倒也没毛病,朱子林正是当年那和沈清弦分在一个小院的小胖子,这几十年过去,他显是已有小成,瞧着已有筑基大圆满了。
别说这等修为,即便是随随便便一个练气的弟子,在这凡间也是“神人”了。当然……修士没有特殊机缘是不可入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