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里的冯见雄,继续侃侃而谈地抛出一些博人眼球的预言猛料。
“目前深度学习型人工智能的第一个商业化应用前景,就是我们中国人涉猎的智能输入法,确切地说,是搜狗公司目前正在投入研发力量的、未来会基于细胞词库技术做出的输入法。
理论上这种产品可以统计用户输入中文时的偏好和词频、惯用哪些术语,从而调节连续输入的识别准确度、并调整多个同音词的排序……
这项技术上我们中国人之所以可以自豪地说‘我们做到了世界第一’,还是得益于我们面临的汉语拼音输入难度,远胜于英语——汉语的拼音输入法,要处理无数的同音异意词,而英语里面敲哪个字母出来的就是哪个字母,不需要电脑去揣测和联想人类的意图。所以即使美国人在人工智能和it技术上领先了我们,他们却不容易想到在这里寻求突破……”
像是怕观众们听不懂这背后的重大意义,虞美琴适时地插话点题:“诶,小雄,那听你的意思,目前我国在深度学习型人工智能的应用上,还是领先的咯?”
冯见雄婉转谦虚地说:“也不能说领先,但至少是世界第一梯队的。米国人那边,谷歌公司也看到了这项技术,并且把它用于提升机器翻译的准确度——今天我们看到很多外语专业的专家都抨击机器翻译出来的文章简直就跟‘金山词霸’直接逐词直译一样傻,但他们没有看到这项技术的成长性。
不用十年,基于深度学习的自我进化,机器翻译就可以接近人类笔译的水平,15年之内,它就可以淘汰一切非艺术素养型的人类翻译——也就是说,如果今天外院的同学,学的专业仅仅是‘商务英语’或者商务别的什么语,那他的工作很可能在15年后就会快速萎缩。翻译界一直强调的‘信达雅’三层境界,或许只有‘雅’是机器在可预见的未来还替代不了的。没有‘雅’的翻译,已经没有经济价值了。”
“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呢,说一点我本人的经历吧。其实我是一名去年已经大一、后来退学重新参加高考转专业的学生,本来我修的是意大利语……”
虞美琴说这番话时,换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叹息语气,结合她个人的经历,倒是颇有说服力。
“那也没什么好庆幸的,你如今转到了法学院,殊不知未来大量提供资料检索的初级律师,乃至与之性质相同的数据库管理员、图书索引管理员……统统也在被人工智能消灭的工作岗位之列……”
今天的节目太短,而人工智能对人类的替代这个话题太大,尤其是大部分的点冯见雄眼下就算预言出来,也缺乏现实世界中已经可用的推导论据。
那样,只会徒然导致自己被当成靠赌运气搏名声的赌徒。
所以冯见雄决定只抓住一个点推导和预言,那就是输入法和机器翻译的进步——历史上这两个点是人类少有的在07年就攻克了的深度学习应用,而且眼下已经有业界巨头投资了。冯见雄预言这些,才能有确凿的证据。
将来成真之后,才会被人当成先-知。
这些“危言耸听”的话,立刻引来了无数听众的关注和互动,尤其是激起了外语学院学生们的短信抨击、讨论。
……
“哼,危言耸听!偏偏还能吸引这么多听众来信!这年头果然是敢说话就不怕没人喷啊!”
正牌导播吴学良坐在导播室里,看着热线号码接进来的无数讨论、质疑短信,内心是颇为崩溃的。
那种心情,就跟一个以良心媒体人自居的家伙,看着uc震惊部和咪蒙骗取“10万+”一样。
他是一个新传院编导系大三的学生,在校台实习。原先丁理慧当主播做节目的时候,就是他跟丁理慧搭档、给丁理慧做导播。
今天戴台长临时插了新节目编导、录音师这些后台配套人马却是没换,所以他依然要打这份杂。
冯见雄在节目里说翻译、打字员这些岗位会被机器消灭,吴学良本来不该生气的,毕竟和他没关系。
然而,他却是私下里花了不少功夫学了日语韩语,将来也想过去外语频道做编导,所以冯见雄这番话,几乎是立刻让他产生了不爽。
虽然他已经忘了:他当初之所以学日语,只是因为丁理慧转专业来新传院之前,就是在外院学日语的。
他学日语,只是为了能够读懂更多rb的“通俗影视”,好跟喜欢看日剧日漫的丁理慧有更多共同语言——也不比为了听懂“一库憨态压灭跌”而学日语的人高尚到哪里去。
不爽归不爽,事儿却是不能耽误。
节目播出过程中,导播难得有空下来的时间。吴学良忍着郁闷,好不容易把一堆听众来信整理好、递交给虞美琴。
等虞美琴开始念这些听众意见、让冯见雄或点评、或反驳的当口。吴学良偷空踱到丁理慧身后,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声吐槽:“那小子说话也太狂了吧,这不是看不起你们学外语的么。”
丁理慧一开始还没有反应,显然是听冯见雄的洗脑听出神了。等吴学良说第二句的时候,她才从沉思中惊醒:
“有吗?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啊。他这也不是看不起我们学外语的吧,我听得出来,小雄的意思是学外语的人也要经常自省,看看能不能发展一些机器所不能替代的才华,而不是躺在旧的职业体系下吃老本——我觉得很有收获啊。”
吴学良突然觉得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