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锦郁闷道:“晚膳用的多了,而且,谁小时候都是显胖的。”
顾琛噗嗤一笑,见小娃娃瞪自己,连忙神色严肃道:“的确如此。”
先用手试过水温,顾琛才敢把小孩放入桶中,这木桶的高度刚好,水没过肩膀处,叶重锦舒服地呼了口气,顾琛替他解了发带,一头柔顺的黑发便披散而下,漂浮在水上。
顾琛趴在桶外替他搓洗头发,他其实不擅长这些琐碎杂事,不过胜在细心周到,叶重锦竟被他服侍得很舒服,他年纪小,没一会便开始犯困打盹。
顾琛替他洗好发丝,转身去拿洁净的衣物,回过头,那小孩已经靠在桶壁上睡了起来。他趴在旁边瞧了一会,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然后把人从水里捞了出来,就这么光着抱到床上去了。
正如叶重锦所想,顾琛还这么小,什么都做不了,然而事实上,面对这么个小娃娃,顾琛又不是qín_shòu,能起什么心思,无非是觉得小孩肌肤实在嫩滑,忍不住亲了好几口罢了。
临睡前,顾琛捏着小娃娃的鼻尖,笑道:“孤的童养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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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叶岩柏刚下早朝,便亟不可待地去了东宫,接自己的宝贝儿子。
雪下了一夜,天总算是放晴,太阳暖烘烘的,顾琛起得早,正在尚武阁练武,听宫人禀告叶相求见,冷淡的面容闪过一丝戾气。
他其实不大乐意把小孩交出去,以他的手段,从丞相家抢一个孩子倒也不难,而且还能叫叶岩柏有苦难言,但小孩已经记事,他不愿被怨恨,何况,宫里的确不是养孩子的好去处。
“有请。”
回到寝宫,顾琛掀开明黄的绫罗纱帐,小孩睡得正香甜,歪着脑袋,白皙的脸蛋透着淡粉,微微启着唇,凑近可以听到轻微的鼾声。
他放低声音道:“告诉叶相,就说小公子还未睡醒,且先在外候着。”
宫婢屈身领命。
过了片刻,宫婢前来通传,道:“启禀殿下,丞相大人说,他家小公子不娇气,直接唤醒便是。”
顾琛眉头一蹙,不悦道:“丞相真是片刻都等不得,如此心急,难不成孤会吃了他家乖宝。”
太子动怒,宫人们尽皆伏身跪地,喏喏不敢言语。
床上的小孩刚好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道:“顾琛,大清早吵什么。”
他声音小,离得近些方能听得清,先前传话的宫婢脸色一白,这丞相家的公子当真胆大包天,竟敢直呼太子名讳,莫不是被宠得过了头。她连忙低垂下脑袋,装作什么都不曾听到。
顾琛却是好笑地勾起唇,他坐到床边,俯身看着刚刚转醒的孩子,挑眉问:“阿锦方才唤孤什么?”
第29章 心机(一更)
叶重锦几乎是瞬间惊醒,他睡蒙了头, 只当自己还活在前世, 竟是直接唤起那人名讳。
四目相接,那人的黑眸恰如前世, 深沉而光华内敛,只有领教过他厉害的人才知道, 这无波无澜的眼神里藏了多少杀机。
这一刹那,叶重锦竟然分辨不出, 前世的顾琛与眼前这个八岁稚子有何区别。怪不得他爹如此忌惮顾琛, 猛兽再年幼,也存有兽x_i,ng, 也有夺人x_i,ng命的本事。
顾琛又凑近了一些,问:“阿锦方才唤孤什么?”
叶重锦眼里显出一丝慌乱,手指揪着帘帐,糯糯地道:“阿锦不记得了。”
他惊慌的模样像极受了惊吓的猫崽儿,惹人怜爱得紧,顾琛立刻便心软了,抚着他的脸蛋,轻声哄道:“说实话, 是何人告诉阿锦孤的名讳的。”
这话乍听上去没有什么问题,实则暗藏杀机, 若他说是家中长辈告知,只怕叶家人要担个背后议论储君的大不敬罪名,太子名讳可不是臣属可以随口提到的, 可他自小养在院子里,并无机会接触外人,因此找不到旁人做借口。
他索x_i,ng耍起无赖,无辜道:“阿锦可不知道太子殿下的名讳,大约是梦里说胡话,太子殿下听岔了。”
顾琛素知他是个机灵鬼,却没想到他有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竟是生生气笑了,道:“不肯说便罢了,也不必编谎话骗孤,总归孤是舍不得责罚你的。”
其实他并不在意谁唤他的名讳,名字取来就是让人叫的,他在意的是阿锦初醒时,唤他那熟稔的语气,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他的阿离回来了。
那个被他在后宫的角落里捡回去的小太监,与他朝夕相伴十余年的宋美人,大约是这世上唯一会唤他名讳的人。
即便过去经年,他只要闭上眼睛,便能回想起宋离垂眸浅笑,对他道:“顾琛,你要做个好皇帝,所以奏折须得亲自批阅,偷不得懒。”
他说好,阿离的话他都是肯听的,在御案前一坐便是大半宿。
他从后宫回来,拉着阿离索要亲吻,却被一把推开,阿离面带薄怒,道:“顾琛,你身上的脂粉味,很不好闻。”
虽被拒绝,他心里却是极高兴的,自那以后再不踏入后宫一步,门面功夫也不再做,前朝后宫怨声载道,说皇帝被妖j-i,ng迷了心,他只充耳不闻。
后来,宋离说:“顾琛,若你要了我,便再没有别人。”
这是自然,阿离占了他的心,没有给别人留一丝空隙,让他们二人都没了退路。
只是,他到底还是把人弄丢了。
顾琛抬起小孩的脸蛋,望入那双纯洁无垢的黑眸中,试图找出一丝半点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