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奴籍之后,男人便被四处贩卖,名唤丑奴。
“丑奴,以后你就住在大少爷屋子的侧房里,负责照顾大少爷的衣食起居,知道了么。”
“是,二少爷。”
丑奴并没有看见大少爷,他只是把自己的东西放进了侧房以后,就去偏院后方一处的田地里,采摘了不少新鲜的蔬菜,准备做一顿饭给未来的主人。
他的卖身契还在二少爷手上,二少爷让他照顾大少爷,他只要照做即可,而他会做饭这一点,也是二少爷把他从市场上赎来的原因,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厨房里切着菜,煮着汤,没想到饭菜的香味飘进了满的屋子里。
听见窗外有不大不小的动静,满也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亦步亦趋地扶着墙,双眼微眯看向门的方向,他在寻找——在自然光下,他的眼睛和普通盲人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只有对着强光,才能看清一些模糊不清的黑影。
正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在不远处切菜的丑奴倒是微微一愣。
大少爷生的极为清秀俊逸,也正如二少爷所言,大少爷一双眼睛如暗淡的星辰,也不免让人发出如此出众却又残缺的叹惋,大少爷看起来有些疲累,他听觉倒是灵敏,立马朝着丑奴的方向望去,可是他眼前一片y-in翳,什么也看不清。
“丑奴是二少爷派来伺候大少爷的……”
“丑奴?在府里不曾听过你。”
丑奴放下了手中的菜刀,高大的身躯顺从地跪在满的不远处,听见这丑奴跪下的声音,满双眉微微一蹙,接着就听丑奴说道:“丑奴是二少爷在奴隶市场赎来照顾大少爷的。”
这丑奴声音异常低哑,比漏气的老风扇还要粗砺难听,实在与他高大健壮的身量不符。
见大少爷半晌没说话,丑奴又低着头说道:“丑奴正在为大少爷准备午餐,大少爷您……”
“不必喊我大少爷,这里除了你我之外再无他人,叫我满便是。”
“满……满少爷。”
这位满少爷y-in晴不定地转身离去,丑奴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他重新握起菜刀,右手居然有几分颤抖,他紧咬牙关对抗这股突然袭来的疼痛,慢慢地切起了菜。
两人都在互相试探,互相观察,满对于这些侍从一向是了如指掌,不过这个让二弟赎来的丑奴行事作风与那些小厮完全不同,他每日三餐都为满准备好,也不曾演过什么戏,这已经是满呆在偏院的第五天,若是寻常小厮必定是会找尽法子来逃离此处。
这丑奴不但想要逃离,还安居于此,晨起到偏院后方的菜地里挑些蔬菜,再浇水种花,给满做早饭,做完早饭后替满准备中午的吃食,收拾好了以后再打扫偏院,直到日落,再做晚饭。
前几日满一下都没动这丑奴做的饭,小心谨慎地防备着面前这个来路不明的丑奴。
毕竟在他视力还未变得糟糕之前,一窒耙├恚可以算得上半个大夫。
他自小又聪慧过人,过目不忘,习医既是救人也是救己,以前派来的丫鬟小厮在饭菜里做手脚的不算少数,满总是将饭菜放在鼻尖闻一闻气味,再判断是否吃下这些饭菜。
尤其是二弟派来的人,更是要小心谨慎。
这丑奴每次将饭菜放在满屋门前,也不擅自闯入满的屋中,过了半个时辰再来收拾碗筷,见满根本没有动饭菜他也不恼,只是把他的事情做好,收拾完后再继续做别的事情,周而复始。
不仅是在吃食上,就连起居行走之处,满也是处处小心,他一直以为自己看淡了这些,本能却还是驱使他去观察、防备。
故意在偏院菜园附近溜达了一圈的满,慢慢悠悠地从后院走回自己的房间,摸索着墙壁一路走到床前,他也不着急睡下,而是掀起衣角,将布料覆盖住手掌,朝着枕上、床被上、床榻上一一拂去,以前也不乏有小厮在他的床榻上放上针、虫之类的物事,他不知这位会不会也故技重施。
毕竟是二弟派来的人,总归是小心为妙。
没有,什么都没有,松开了手,满站在床前,脸上看不出悲喜,他倒是有些看不懂这个丑奴,若是安心来侍奉,为何前几日还会在门前放上一排板凳,看不见的满险些被绊倒,那丑奴也站在不远的地方,似乎也不准备冲过来。
种种可疑行径还是不能让满放下心防,若昨日的板凳是意外,那么再看接下来他的行事再做打算。
“满少爷,热水打好了。”
几日未曾沐浴的满让这丑奴替他打了一桶水,夏季暑气正盛,满这么几日也在偏院中随处转了转,大概把偏院的地形也记在了脑中,没有刚来那日走路时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谨慎,丑奴看见满少爷进了屋子,便退了出来关上了门。
脱了衣服的满,慢慢踏入水中,刚才他就已经用手试过水温,又用鼻尖嗅了嗅气味,发现并无反常后才敢进入桶中,从小生活在y-in谋算计里,不由得要万事小心一些,满滑入桶中将身子浸润在热水里,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他闭着眼睛享受沐浴的舒适,可是这会儿他的眼睛又开始隐隐作痛,满还在奇怪,算了算时间,竟是快要到月中,怪不得闹得这样频繁,这几日又劳累奔波,身子骨本就弱的他,这么一泡澡全身放松,面色反而浮起昏昏沉沉的病感。
“满少爷!满少爷!”
门被紧锁着,已经过了两个时辰,热水也该泡冷了,丑奴本来就让少爷要添热水时喊他一声就好,他也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