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本是瓦匠,偶尔也承揽一些“包清工”的瓦匠活。他经验丰富,每次出门都会自带棉被和草席等,就是为了省点钱。
他们这身行头,其实就是九十年代农民工进城打工时的标准装备。上辈子,许振鸣在2000年出门打工的时候,也是这么装备的。
直到后来,经济发达了以后,出门打工的农民工才会不带棉被出门,而是买那种非常便宜的黑心棉来凑合一下。
想到这里,许振鸣的目光不禁有些湿润了。他转过脸来看着何璐:“何律师,我等的人已经来了!非常抱歉,我要和说再见了!”
“再见,许总!”何璐意犹未尽的说。她微笑着朝许振鸣摇了摇手,走向自己的桑塔纳轿车。
“何律师,你以后可以喊我‘鸣子’,或者直接喊‘许振鸣’就好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许振鸣对何璐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何璐没有回头。她拉开了车门,站在车门旁使劲点了点头。她知道,许振鸣肯定会看到自己的动作!
“鸣子!那个漂亮的姑娘是你的女友吗?家里好有钱啊,居然有私人小轿车!”
“这个小轿车要值二三十万吧!”
“最少二十万!我在姑苏市工地的老板就是开得这种小轿车,所有手续办下来,花了二十六七万!”
这时,许振鸣的三个姑父已经来到他的身旁,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许振鸣没回答三位姑父的问话,而是看着自己的父亲许有魁,声音有些哽咽的问:“爹…你怎么也来了?”
这一声爹,他感觉好像相隔了一个世纪才有机会再次喊出。他重生前,许有魁已经因病离世,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这一点,让许振鸣感到很遗憾。
许有魁中等身材,两鬓有些花白,背有些微驼,是个犟脾气、好面子的庄稼汉。他是家中长子,在家族里有几分威望,虽然一直跟在三个妹夫后面打零工,却也能镇住三个能耐大的妹夫。
不但许振鸣的三个姑父有点怵许有魁,就连许振鸣也有些怵自己的父亲。上辈子,许振鸣直到十六岁才没有挨过父亲的打。和李小雅结婚后,他才从心理上不再怵父亲。当然,这这种事和武力值无关,与父子亲情有关。
“鸣子!刚才的那位姑娘是你谈的对象?”这时,许有魁也含着笑问许振鸣。
这种笑容许振鸣很熟悉!
上辈子,他第一次把李小雅带回老家的时候,许有魁也是这么笑的。从那时起,许有魁再也没吼过许振鸣。
想到这里,他收敛激动的情绪,微笑着说:“爹!她叫何璐,是位律师。我和她只是工作关系才认识的!”
许有魁迷信“棍棒出孝子”的老古话,也是这样教育子女的。他长女早夭,用粗暴的方式把两子一女教育成人。除了长子许振鸣是个中专生,次子许振光和三女许振莲后来都成为985大学的大学生。
知子莫若父,他因而相信了许振鸣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丝遗憾的神色:“这姑娘不错,跟我家鸣子很般配,可惜了!”
闻言,拥有一个油腻男灵魂的许振鸣都不禁感到脸红:“父亲和记忆中一个样,这辈子要对他好一点,让他早点享清福!”
旋即,他安排了几辆出租车才把许有魁等人的行礼装下,朝一鸣公司驰来。
途中,坐在他身旁的许有魁一直都在喋喋不休:“鸣子!你怎么能大手大脚的?坐出租车多费钱啊!你知道挣钱有多难吗?”
父亲还是那么的抠门!
和灵魂记忆中一个样!
想到这里,许振鸣却笑嘻嘻的说:“爹!即使挣钱很难,为了你我也舍得花钱的!亲儿子为亲老子花钱,天经地义的!”
这话说得漂亮,许有魁听了后显然很高兴,嘴里虽然埋怨儿子乱花钱,脸上却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不多时,他们来到一鸣公司。
“鸣子!这就是你承包的机械厂?工人也太多了吧,这一天要付多少钱的工资?”
许有魁已经从妹夫李道本的嘴里知道了许振鸣承包红河乡农机厂的事情,满脸焦虑的神色。
“这个工厂有点气派!我的乖乖!这有多少机床啊!”
“我点过数了,一共九十三台机床!”
“鸣子,这个工厂一年要上缴乡政府都多少钱?”
李道本等人都惊呆了,打心眼里替许振鸣着急。
他们还不知道内情:这个工厂是许振鸣自己买下来的,银行的欠款很快就会超过四五十万!如果那样,他们恐怕都会急疯了!
看着这几位亲人的模样,许振鸣还是没准备告诉他们实情。他领着大家先看了一圈,才来到三间重型厂房里,表情郑重的安排工作:
“大姑父!办公楼和宿舍楼要先做简单装修,我正急等着用,耽误一天要损失几百块钱;这三个重型厂房的混凝土基础也是一样,要连夜加班浇筑,耽误一天我要损失一两千块钱……”
听到这番话后,许有魁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他连忙把手中的烟蒂扔到地上,用穿着解放鞋的右脚踩灭。“他三姑父,你马上坐车回老家,把你大嫂香荷等人都喊来一起帮忙!一天损失一两千块,这还得了?”
许有魁嘴中的香荷是许振鸣的母亲李香荷,算是他们家的主心骨。别看许有魁性格倔强、脾气暴躁,他还是个怕老婆的人,家里的大事都是李香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