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图南正弯下腰,在沙发底捞出自己的高跟鞋,他掏出震动的手机,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他一向不存人号码。图南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接通了,“喂,人没死呢。”
“是,是南哥吗?”
“托尼?”
“南哥,您之前去哪儿了,现在还在a市吗?”
“诶,我就去敦煌旅游了一周,你知道,那里大沙漠,信号不好。”他漫不经心地扯谎,“有什么事吗?”
托尼沉默了一下,“酒吧突然来人说要查消防,说咱们的安全门不合格,要负责人来,黄哥他们不在,我,我不知道怎么弄……”
图南皱皱眉,桥东街鱼龙混杂,势力交错密布,从来没有突然查消防的道理,尤其是酒吧这种敏感行业,任何部门的突击检查都是一个红灯预警,有人在背后虎视眈眈。他说:“你等会,我过去。”
他真心后悔没把那兔崽子打进重症监护,图南恨得牙痒痒,他倒是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蹦跶。
“你去哪?”徐嵩沅问。
“酒吧,你自便吧。”他忙着去揍人,铁青着脸,干脆利落地走了。
图南风风火火地到了桥东酒吧,也许是被勒令整顿,酒吧没开张,透过玻璃门只能看见后厨帘子里透出一丝白森森的光。图南推门进去,“人呢?”他扬声叫。
平日里总是挤挤挨挨的大汉们都不见了踪影,图南咂了咂嘴,反思了一下自己不见人的这段时间是疏于对他们的关心了。他大步走向后厨,耳边掠过一阵炸裂一般的风声。黑暗中人的听力会格外敏锐,他本能地弓腰拧身肘击对方,小腹却挨了一棍,图南张嘴,没叫出声,后脑勺那棍子总算敲下来了。
图南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个沙袋被随意搬运,意识断断续续,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说话的声音被装入一个铁罐子里反复摇晃,听不分明。他从前也有几次被人打闷棍的经历,这几年才少了。无非是给他个教训,要他的钱,要他手里的牌,也有少数要他的命的,只不过都失败了。
那句老话怎么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s-hi鞋。
他想咧嘴笑,却不知道自己面部肌r_ou_现在还做不做得出这个表情。
图南闭着眼,被甩到了地上,他的脸贴着光滑的瓷砖,把脑子里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过。
有人反水了,除了托尼,还有谁。他不在的这些天,桥东酒吧发生了什么。
他一遍一遍地想,心里越想越凉。
第28章
托尼蹲在他面前扑哧扑哧地掉眼泪,图南拿唯一有知觉的左小腿踢了踢他,“你哭什么,该哭的是我吧?”他被反绑在后厨的水管上,后脑勺贴着冰冷的不锈钢,大口大口地喘气,感觉脑子里负责呼吸的零件有点转不动,呼吸居然变成了一个需要主观能动x_i,ng的动作。
“南哥,对不起,我也是走投无路。”托尼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哭,“我哥赌钱欠了几百万,他们说不还就要杀我们全家……”
这种事情每天都在上演,悲欢离合说起来都麻木,人到尽头就是些用牙齿和爪子谋生的动物,他的世界里这种人多得是,直立行走都显得太过高风亮节。图南听得不痛不痒,只是突然觉得这种麻木都有些可悲。
他的声音很虚,笑也像是极用力,“你小子还有几下嘛,其他人呢?不会就你一人吧?”
“黄哥是我支开的,是我对不起您。”托尼大哭。
“行了,别哭了,拿了钱赶紧滚吧。”图南叹气,“让阿黄逮住,你这小子才是真的没有命在。”
“南哥!”托尼上去,吸着鼻涕去给他解绑,“他们说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南哥,你别害怕……”
“他们是谁?”
托尼说:“我不知道……”
他还没有说完,门帘后响起吧嗒吧嗒的脚步声,步态很沉稳,不像是寻常小混混一般张牙舞爪。图南抬眼看,一名中年男子掀开了帘子,低头看了他一眼。
图南猛地抓住了托尼和尼龙绳做斗争的手,尖叫:“你快放了我!你不能把我交给他!”他的关节用力到发白,像是嶙峋得可怕的白骨。
托尼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哭着说:“南哥,我也是没办法,你不要反抗了,他们不是黑社会,不会打你的。”
“你不能这样!”图南浑身发抖,想要站起来又因为失力滑倒在地,手肘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像是人体骨骼被人放倒,七零八落的一地。“我求你,你别把我交给他们……”他几乎痛哭失声。
“要不再电一下吧。”男子沉吟片刻出声,“我怕他会自杀。”
图南的尖叫戛然而止。
袁辙被勒令继续去上学,虽然此前他在家被幽禁了一个礼拜,老头子对他突然惹事进医院很不满,刘叔又多嘴多舌。
他被收了手机,重新还回来的时候里面的数据已经被清空了。
“为什么删我手机里的信息!”他跑到办公室质问刘叔。
刘叔忙着审文件,头也不抬,“阿辙,我不是说过不让你随便来办公室的吗?”
“为什么动我的手机?”
刘叔抬眼看他,叹气,“你觉得呢?”
“……我想怎么做是我的自由!”袁辙梗着脖子说。
刘叔像是他说了一句可笑的话,“我可不记得大学生的自由有跟踪人这一项。”
袁辙卡壳了一阵,试探地问:“我爸,我爸他也知道了?”
刘叔终于从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