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讶异地把目光投过去,却看到他身后的叶明伐一脸紧张:“殿下?”
“无碍。”太子回答,“我已闻君名甚久,上次邀约却不得见,殊为憾事。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阁下要如何证明,自己足有对抗林秀手下第一高手的实力?”
对方装逼,路日就也不打算装c,越是人设互撞,越要迎着怼。
他面无表情:“室内之人,三回合,我尽可败之。”
叶明伐嗤笑一声,在现在房间里四下寂然的情况下,这声嘲笑相当显眼。
他对太子说:“末将愿为太子一试,请与路公子一战。”
他虽然一直在观望,心里却越看越有危机感。
其他人没察觉刚才那声异响的来源,站在太子身后的他,却看到在路日就承认自己的身份时,殿下放在袍袖旁的手硬是折断了腰间的鱼木长坠,只是在众人看来的时候才装作若无其事,以掩盖自己的失态。
不祥的预感。
难道那个九尾狐祸国的梦真的……!
太子没说话,就是默认了。
路日就盯着叶明伐看了几眼,确定从之前喝那个苦得要命的酒,还害得自己差点掉皮开始,这小子就是一心和自己过不去。
但所谓的绝世高手,就是不能谁说要出手就出手,随便就下场给人打着看,太掉逼格了。
路日就微侧头,道:“越珩。”
皇室子弟的名讳虽然少为民间所知,但越珩这个因为毒杀幼弟而被关押,居然还从重牢中逃出来的怪物,在官僚中绝不是个不为人知的名字。
太子仿佛这时候才看到越珩,道:“皇弟。”
众人的表情都很古怪。
越珩却不屑看他,而是仰起头,盯着路日记的脸。
“我教你一剑,你替我败他。”
那个人在看他。
他的眉目总是冷淡,仿佛被冬雪染透般,带着深重寒意,但是极好看,就算是冷情的模样,也是美得摄人心魂。
他从不笑,越珩想,他若一笑,恐怕周围一切都会因那一笑而鲜活起来,唯有“天地骤亮”可得他笑容中的万分之一。
那时候所谓的天下第一美人,对于他又算得上什么呢。
但是这样被注视着也是很好的,更别说,那双眼睛里只有自己的身影。
越珩知道高阀世家里养着的男宠。
只要是被这人这么看着,是谁都会魔怔。
贪恋他只能看到自己的瞬间和让人想要亵渎的美,恨不得将他折断骨头,囚禁在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地方。
没有手脚,无处逃脱,只能用那双黑色眼睛s-hi漉漉地看着自己的主人,仰赖着主人的宠爱,呼吸黏腻,津液交换,被迫享受床笫间的欢愉,不复那副冷淡正直的神情。
他明明美得让人想要进犯,却偏偏实力强悍,如剑一般,无法被任何人折断。
越珩默默点头。
旁观的叶明伐:……
总觉得自己被人小看了。
他带着揶揄的笑容:“你怕不是不敢和我比吧?”
路日就没理他,他并未拔出自己腰间的剑,而是向旁边站着的太子侍卫伸出手,示意对方解下佩剑。
还长着一张年轻稚嫩的脸的侍卫被他看着,腾地脸一红,下意识将剑拔出鞘,小心地将剑身反转,递给他。
那张脸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神却一直飘忽不定,显得十分动摇。
路日就已经习惯并且享受外人对他的特殊待遇,简单地说了句“多谢”,看见对方楞了一下,匆匆低头。
太子蹙眉,却没说话。
然后在这狭小的室内,路日就说:“听剑。”
他的气息温热,语气柔和,尾音落下的时候却冰冷,仿佛霜雪吐息。
他的手腕一动,而后,窗外微扬着柔和气息的柳条,也骤然抽束震颤,只是一瞬间,就冲破了剑招常有的生涩感,将桎梏化为劈裂草木和山峦的剑意。
越珩注视着剑。
空气瞬杀,鸣响,仿佛火焰起伏,跟随呼吸,耳膜被尖锐的声音刺穿,一瞬间似乎有很多人在喊的声音,但是再去听,却只是剑身穿破风声,将人卷入湍流中。
“越珩。”声音从头上响起来,“拿剑。”
剑不知何时停下,那曾经足以将草木的青绿荒芜的力量,就这么安静地收束在他的手中,仿佛少女折花,静谧优美。
但是在越珩颤抖着伸手去触碰剑柄时,却触电般收了回去。
那已经不再是剑,在他的眼中,那把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剑突然扩成一整片幽冥,狂风中有潮汐翻滚,铁水怒吼,九幽下吃人的魂灵相互咬杀。
他的手被剑柄猛地烫了一下,立刻收了回来,惊愕低头时,竟然能够看到指上灰色的印痕。
“不要害怕。”路日就说,“剑者如果怕剑,它就会吞噬你。”
这时候他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意外温柔,温柔得让人觉得荒唐,因为那像是情郎在撩拨含羞的少女,带着些慵懒的惬意。
越珩从这个熟悉的声音中得到了鼓励,他咬紧牙猛地抓住那把剑,在手指被炽火烧透的痛楚后,烫伤感瞬间消失。
剑躺在他手上,安静得像在熟睡。
见到越珩拿剑,路日就不再说话,直接退后了一步,示意他自己上前。
绝世高手的动作不要多,风范到位就够了。
不仅要强大,还要给人想象的空间,装完逼之后摆个独孤求败的姿态,连个呼吸都不喘,最能让人感觉到被碾压的绝望和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