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谭明辉说的有可能变成真的。
谭笑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不会回来了。
他走得那么干脆。
谭纪平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对不起,妈。
对不起……
谭纪平蠕动嘴唇,喃喃道:
我爱他。
我爱他。
对不起,我爱他。
谭纪平喉头一酸,他最恨的是自己。
他恨自己放不下,恨自己忘不掉。
他恨自己没有谭笑说走就走的洒脱,更恨谭笑太洒脱,说走就走。
我等你,我等你一年。
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回来,我们就好好的。
我就赌一次,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回来……
快回来吧。
别让我一个人等太久,我怕我坚持不住。
别让我恨你。
谭笑,别让我恨你。
求你。
————
“谭总。”蒙林拿着一份检查报告,打开,“您可以出院了。”
谭纪平嗯了声,自己找衣服套上。
“叫司机开车到楼下等着,去电台。”
蒙林合上报告,帮忙收拾笔电和其他带到医院处理的文件,“好的谭总。”
谭纪平忽然闻了闻自己的领子,蹙眉。
蒙林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男士香水递上。
“谭总,您完全可以先回去洗个澡再去看谭总监……”
谭纪平在手腕、颈侧、腋下喷了些遮掩浓重的体味。
“不了,”谭纪平把香水还给蒙林,“我等不了了。”
“我们都等不了了。”
谭纪平在医院的这两天,不停的听谭笑手机里的录音。
他甚至不敢想象,谭笑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蜷着膝盖坐在床的一角,去听他们他们曾经的。
他想抱一抱他。
他肯定……也很痛。
这段感情,不止他一个人难以割舍。
他们等彼此都等得太久太久了。
久到他以为他们的爱已经褪色。
久到曾经深刻的爱意错认为是恨意。
那恨让他不敢去爱,恨到他忘记了一开始留下的原因。
谭纪平抚上心口,这里因为即将见到他魂牵梦绕的那个人兴奋地跳动着。
我留下来,是为了等你。
————
“清晨最清新的花,送给您。”谭笑将一束粉玫瑰放在母亲墓前,墓碑上,谭母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那张容颜未老的面容和谭笑七八分相似,一双桃花眼楚楚动人。
“妈,对不起,这么久没到这里看您,爸和您在天堂还好吧?”
“时间过得真快。”谭笑说着,抬起手,手指轻轻抚过谭母的照片,蹲下,微微一笑,“不过,您还是一样美丽。”
和父母坐一起吃饭的画面仿佛就在昨天,今天却已然天人相隔。
世事无常,他常用世事无常这四个字安慰罗峰,因为这四个字,几乎能概括所有,概括他二十六年来短暂的人生。
他忽然很相信命运一说,或许他命中注定情缘刻薄,所以关乎情字,总也不得善终。
“爸,妈,我觉得我老了。”谭笑捡了根小木条在地上一笔一划戳着字,“做什么事都力不从心。”
其实他不是老了,是累了。
历经千帆,却没有可供停泊的港岸。
谭笑呵出一口白雾,今天气温骤降,只有8度,天空灰白。
“我很想你们。”
“希望你们在天堂,也过得很好。”
“好了。”谭笑完成最后一笔,地上纪平两个字俊秀而平淡,和他之前写过的千万遍一模一样。他平静的站起来,抬脚踩平这两个字,寒风凛过,谭笑把手揣进大衣外套的口袋里,身侧投下一道瘦长的影子,“我下次再来看你们,再见。”
他转身离开,大衣里面着装整齐,是一身黑色剪裁合体的西装,身后的墓园透着死而向生的慎静。
冷空气仿佛从遥远的过去吹来,曾经回响在墓园上空雨夜黎明的那道坚定男声如今模糊得听不清字句。
寒风瑟瑟。
赵旭下了车朝墓园里张望,呵口气在手掌搓搓,太冷了,西装好看是好看,但它不抗冻。
清晨雾大,墓园笼罩在雾里朦朦胧胧,雾霾深处款款而来一个身影,来人风度翩翩,气质温润,清俊的面容愈来愈清晰。
“谭总监。”赵旭打开后车厢的门,谭笑轻轻嗯了声,坐进车里,说辛苦了。
赵旭忙道:“没有没有。”
谭笑似乎心情不错,唇角勾起的弧度虽然不大,但也比前几天强。
赵旭忐忑了一天的心总算落下来。
“您用过早餐了吗?”
赵旭扭动方向盘拐弯,后视镜里谭笑摇了摇头,说:“还没有。”
赵旭看了一眼时间,说话小心翼翼,“这附近有家阳光早餐,我先给您买点粥和牛n_ai垫垫?”
“好的,”谭笑说,j-i,ng致的眉眼弯了弯,“谢谢。”
赵旭开下立交桥,一个小区门口支着个五颜六色的大太阳伞,下面摆着一张简单的铁皮车,车身黄色彩胶写着阳光早餐四个大字,围满了人。
赵旭靠边停了车,黑色的商务车有点显眼,“我下去买,您在车里等我。”
谭笑:“嗯。”
赵旭上车的时候带进一股寒气,他拎着一堆白色袋子赶紧关上门,献宝似的捧到谭笑面前。
“这里有瘦r_ou_粥j-ir_ou_粥小米粥,豆沙包r_ou_包粉丝包,还有粽子手抓饼纯牛n_ai甜牛n_ai酸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