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铭愣了一愣,一时无言以对,几番张口,却又沉默,双眼似迷离似清醒地看着顾小舞。
顾小舞如初见之时一般,拍了拍他的手背以作安抚,道:“行军打仗,不是官场之争,大人想要继续作七营的营长,不仅仅是熟读兵书而已。第一,此番为平寇而来,虽然袭击命官之事推诿到他们身上确是无妄之灾,但是这个理由能让您在夏城行动方便,现在要不要荡平寇匪山寨,那是营长说了算,以后随便找个由头,说其中留有误会,此事便不了了之;第二,您在宁武,若有战事,少不了调配各军协助,还是不要让心有嫌隙而误国事,何况他们不过迫不得已听命行事;第三,既为上官,就该学会明察秋毫而恍若未闻,这并非软弱,而是为官为吏,当比起布衣者胸怀宽广。”
长铭略一思衬,便点头道:“大人的话,我记下了,就作是山贼为非作歹。”
顾小舞欣慰地点点头,长叹问道:“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为何不推脱七营长职权呢?您想不想封侯拜将?大人多次救下官x_i,ng命,下官对大人也一见如故,若是大人愿意,尽管说来。”
“我……”长铭摇头,往日杀意冰冷的双眼竟流露出疲惫之意,垂眼黯然道:“我并无封侯拜将之意,而是前任七营长……还有另一人对我深情厚谊,难以回报,既然苟全x_i,ng命,便不忍七营没落……待时机成熟,我只愿奉还此位,随山水而去,我知大人好意,只能心领了。”
顾小舞似有不忍,却没抬头看长铭,反而双手还住茶杯,半响才低声道:“大人啊……你重于情义,若是在野,自当能广交君子,然在朝之人,只有立场和利益啊……”
此言一出,长铭既是感慨良多,又是浑身一颤。
“还望大人仔细思量,若是想要封侯拜相,便及早言明,若是只想闲云野鹤,还是早早离去吧。”
此话令长铭陷入深思,随后顾小舞举杯饮茶,依旧是那般严肃不苟。
“大人且不要着急,这几日好好养伤,遇人不妨说遭寇匪奇袭,此仇必报,若是太守等人来请你出兵,须得三催四请,才可前往山寨探寻地势。”
长铭眼前一亮,旋即笑道:“大人放心,我知道了。”
果不其然,这几日太守带着司马频频来请长铭出战,长铭皆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推辞,好不容易等长铭愿意出门了,又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听闻守城军调令在司马手中,便要和司马商量前几次的交锋,让司马说清是如何举动,寇匪又是如何反击。
然而司马铁勇的办法就是闭着眼睛打而已,长铭虽然内心无奈,却还是要故作兹事体大。
他过的悠闲,倒是洛江红已经找顾小舞去了。
“太守大人不知何故,对下官甚是亲厚,实在令下官不胜惶恐。”洛江红一头冷汗。
顾小舞放下书,问道:“如何亲厚?”
“吃饭喝酒且不说,还要和户部尚书举荐下官,这……下官不过是个小小的主事,实在难安,还请大人救我!”
顾小舞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似乎想起什么,复又笑道:“有吃有喝的,没什么不好,主事这几天就好好享受便是。”
洛江红目瞪口呆。
才说着话,太守急忙来报,说城郊几块良田都被寇匪一把火烧了干净,洛江红一愣,倒是顾小舞勃然大怒,将书本掷于地面,管不上长铭还在休养之中,叫他前来议事。
“本官随后同顾大人一起,前往寇匪山寨勘察,为保安全,还是再带一人为好……”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最好看起来面善和睦,人畜无害。”
所有人想都没想,不约而同地看向永远一张十四岁小姑娘面容的谷粱以晴。
谷粱以晴:“………………”
长铭耸耸肩以示无辜,顾小舞忍俊不禁地扭头,后又恢复了一本正经地表情,自怀中取出一张纸,交给洛江红:“这夏城有些古怪,但是太守提防七营长等人,有些事情还是你去处理方便一些。本官初至,见几个捕快衣裳不合,甚是别扭,你且打听一些身材高大的捕快之去向。”
洛江红打开那张纸,其上赫然拓印着一个铁蹄印,思及城郊的大片良田,心中便有了计较,点头应是。
“本官离去之后,楚广良代理营中事务,大家都好好休息。”
“是。”
原本太守要谴人一同前往,倒是长铭说了一句:“守城军还有人可离开夏城?不如将这些人挑选出来,一起归于我七营调配如何?毕竟多一人多一份力。”
太守和长铭平级,而守城军归于司马统领,若是并于一处,岂不是将守城军送到长铭手中?太守连忙说确实无人了,大人此去小心。
“但……”林旧犹疑道:“这恐怕还是太过危险了,我们一路行来,寇匪百般阻挠,还重伤营长,此番前去,以身犯险,未免不妥?”
长铭和顾小舞颇有默契地相视一眼,谷粱以晴和楚广良接皱眉不语,便听得长铭安慰道:“莫要着急,于我们而言,杀了他们不过探囊取物,然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大军长多番提醒不起干戈,不战而胜。战必有死伤,对于那些化外之地尚且能宽容,既然是我朝子民,若是愿意弃恶从善,我们有何必赶尽杀绝?”
“这笔账就这么算了吗?”林旧不悦道,“我们j-i,ng锐之师,何尝惧怕他们?”
长铭一摆手道:“且看此行,若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