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安进去的时候萧寂已经把衣服基本穿好了,除了腰上的配饰和外面的龙袍还挂在架子上。见着萧寂没动的意思,楚长安便走进帮他开始穿戴。
萧寂腰间挂的东西倒也不多,只有一块儿色泽不怎么好的玉佩。
尤其是上面还沾了血,似乎是渗进去了,怎么也洗不掉。
楚长安看到的时候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了。
这块儿玉佩,是当时最后的时候,攒着最后一口气塞到萧寂手里的。楚长安也知道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毕竟是自己带了二十多年的。本以为他会束之高阁,没想到却是一直带在身上。
以前若说萧寂这人恋旧。楚长安打死都不会相信。但是如今这般,想必是以往的事情从未忘却过半分,才会把过去的伤痛重新带回在身上。
“怎么了,看的这么出神。”
“没什么。”楚长安只是草草的回答了一句,迅速的帮他把玉佩挂在了腰间,“臣一去多日,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嗯,路上小心。”上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本是报着满心的关怀,不料最后竟是一语成谶,萧寂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下次要看就进来光明正大的看,在门上趴一宿,朕都替你觉得累。”
☆、第十三章
汴梁三月的时候已然开了春,夜风也已经不是那么刺骨了,甚至还有不畏寒的桃花迎风而绽,用娇嫩的身躯试探着早春的第一丝暖意。
但是边塞却是依旧冷的不像话,别说开花了,脱个斗篷都能给人冻个半死。
苏世元来到这儿不足两月,却已着了数次风寒了。
其实苏世元本来就应是个文人墨客,走遍名川,将大江南北的风光整理成书卷诗集。这方面的天赋也的确打小就体现了出来,八岁便能作诗,十一岁的时候一手丹青已经名满汴梁了。
然而从武这件事儿,倒不是别人强迫的。而是苏世元在这个重武轻文的世道里,光靠着满腹的墨水是活不下去的,再加上又是生在世家,哪怕天生不是这块儿料,也得把自己往这条道上逼。
本应该回暖的天,今日却是又回到了滴水成冰的寒冬一般。以往驻守边塞的将领哪个不是身子骨硬朗到不行的,哪怕身上再是有病痛,至少在人前也鲜少显露。只有苏世元,自打来了边塞身子就没好过。刚开始将士里头还有些怨言,但是一路走来,这些怨言也便消失了。一个是因为见着苏世元真的是有些头脑,再一个便是感觉到了苏世元心里头可不似表面上这般弱不禁风,毕竟这一路上一边走着兵马一边减少,估计已经有机灵的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为了自身的安危并不会外扬。
早上天还黑着,营地里头还是一片寂静,偶尔有几只早起的鸟儿倒是还能提醒着时辰。不过是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异动,苏世元便察觉到营帐外面有人。凭着多年的训练,二话不收取下了床头挂着的利剑持在手中,呵斥道:“何人?”
“汴梁。家书。”
男子回答的倒也简短,说完便将帐子掀起来了一角,将东西丢了进来。苏世元过了一会儿确认他已经走了,才提着剑一步一步的走到门口,将信捡了回来。
平日里头苏世元总是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今日却是难得的皱了眉,手上死死的捏着那纸家书,久久没有发声。
江湖上最近出了个侠客。善用暗器,杀人于眨眼之间,甚少留下痕迹。没人知道他从哪儿来,也不知道他姓甚名何,甚至连长什么样都甚少有人知道。只知道次日清晨留在街道上的只有那些早已凉透了的尸体。
从一开始每日不过只有一两个遇难的,到后来慢慢的愈来愈多,甚至有的时候能达数十上百人,甚至每次都会在尸体上故意留下些痕迹,可见行凶者来势猖狂。
这些遇难的大多都是少年或者青年,年纪最小的不过十三四,最大的也才至而立。从身体上来看各个都是习武之人,身手应都不是平凡之辈。然而这样的人却是也躲不过这么一劫。
遇难的地点从开始的汴京郊外,到越来越靠北。从最开始的第一案到现在已过去七日有余,却是依旧毫无头绪。事情就发生在京城旁边儿,朝廷上下也是人心惶惶,生怕哪天这种倒霉事儿就落在了自己头上。
别人眼里或许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出来行凶作恶了,但是苏世元心里头可明白着呢。
之所以没有解决方案,是因为对方有恃无恐。
他知道这些死去的青年都是苏家这么多年私养的兵力,毕竟自己在边塞一驻守就是许多年,用着朝廷拨的兵力总归是不顺手。这些人表面上是认着苏世元手上的兵符的,但若是哪日真出了什么事儿,怕是只认龙椅上坐着的那个姓萧的。
而且能有意剥削苏家的,除了京城里头这些个世家,怕是也只有皇城里头那个人了。
但是苏世元生长在汴梁这么多年,也没听闻有过萧家能养出这么个人才,若是能养的出来,想必也不会被这个刚及弱冠的青年夺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