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仲商用一种十分费解的眼神看了陈希风一阵,他嘲讽道:“我有什么可怕的,只是小少爷,你是不是担心自己会死得不够早?”
陈希风一愣,他轻轻说:“原来你怕我死。”陶仲商唇线一抿,陈希风立刻正正经经地道:“陶兄放心,张道长为我批过命,说我行善积德、福禄深厚,可以活到七十岁,人生七十古来稀,我只担心到死都太无聊,你是我最不无聊的朋友了。”
陶仲商冷笑一声,似乎是想讽刺,所谓的不无聊就是危险重重、朝生暮死、刀头舔血,但陈希风明亮的双眼与他对视,眼底一片清明与了然,太原送信、抚州贼宴,哪一次不是命悬一线?陶仲商最后竟有点无可奈何,嘲道:“自以为是、年少轻狂、废话连篇,哪一点都叫人生厌。”
陈希风心中一松,这种脸臭嘴毒到刚好才是往日的样子,他微微笑道:“彼此彼此,你不讲理的时候,也惹我讨厌。”
那一点暧昧情愫在此暂时封存,谁都不提。
九月二十日,众人赶到成都府。锦官城正值一年中最干爽的时节,不闷不热、不y-in不雨,宣德三年都督陈怀主持浚修了成都,如今城池高大气派,城中土地平整、屋舍井然、行人如织、气象繁华,不愧是天府之国。
魏府在城南,而花市、药市等商街也在城南附近,张静定、魏家人与陈希风入城后便未和马帮分手。一路挤挤挨挨,先到了马帮卸货的商铺,马锅头和陶仲商约定了到了目的地就结账,马锅头立刻从行囊里取出一个小包袱恭恭敬敬地奉给陶仲商,千恩万谢他一路护送。
陈希风怕陶仲商又跑了一路跟他跟地紧,他眼尖到那个小包袱,听到了金属的碰撞声,心中偷摸一估,之前马锅头和张道长闲聊时偶然提过,他这次带的货物总价大概是六千两,护镖的规矩是逢十抽一,那陶仲商这包银子就有六百两!陈希风再估了估自己写话本赚的几个银子,一时心中又羡又妒,暗暗叹息。
陈希风正打算开口问陶仲商领了银子接下来要往哪儿去,街面上的熙熙攘攘的行人忽然向两边让开了一条路,一顶四人抬的灰色小轿晃晃悠悠从街面上荡了过来,停在数步之外。抬轿子的四人脸带面具、一身灰衣,他们放下轿子,轿帘正对着陶仲商,一冷冽女声从轿内传出:“请问,对面可是旦暮崖少主人陶仲商?”
陈希风心中一惊,认出这是夜航楼派人发灰谱战帖的轿子,不过轿中人不是赵若明。
陶仲商面沉如水还未答话,张静定听那轿中人向着陶仲商问了这句话,登时脸色大变,他定定望向骑在马上的陶仲商,高声问:“小兄弟,你叫陶仲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陈以退为进,大陶这局暂输。
成都府副本大家都要搞事啊
第47章 第六章
轿中的女子只是问一句意思意思,看陶仲商不答,张静定还c-h-a了话,便直接从帘中掷出一张请帖,又说:“旦暮崖少主人陶仲商居黑谱第三十一位,红谱第二十四位接天阁少主梁小茵发帖请阁下十月十一日于嘉定州大佛下一战,敬候君至。”
烫金请柬飞掠而至,《夺日剑谱》经晏子翎的手已经回到接天阁,就算接天阁心还是有不甘想找他麻烦,也不该让掌门的女儿来下战帖,陶仲商觉得这份约战简直来得莫名其妙。他右手提到一挥,刀鞘将请帖原路拍回,冷淡地道:“无意赴约。”
请帖又回到轿中,轿中女子并不纠缠,四名灰衣人抬起轿子晃晃悠悠地荡走了。陈希风这次忽然注意到,那四名人灰衣人只有脚尖点地,与之前在洱海时踏水而来的步法一模一样。
旁边的马锅头听陶仲商是旦暮崖的少主,吓得脸都白了,忙叫商铺老板又取了一个又轻又小的布包战战兢兢地双手奉给陶仲商,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勿怪勿怪,这些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那个布包一看里面装的就是银票。
陶仲商沉默了片刻,陈希风瞧见他眼底一片冰霜,马锅头在这沉默中两股战战、汗出如浆,陶仲商短促地笑了声,将那小布包接过,道:“那就多谢美意。”
马锅头明显松了口气,抹了把汗迅速退走。
张静定在旁边看得怒气上涌,但不知道为什么按捺下怒火,竭力温和地向陶仲商道:“你明明已经拿了酬金,怎能再收人家的银钱?”只是他心直口快,虽然语气温和内容听起来还是像责问。
陶仲商没好气地问:“与道长何干?”
魏家的三名护卫已经围在魏钰身边,紧张地看着陶仲商。
陈希风刚刚听张道长确认陶仲商的名字心中就咯噔一下,现在看两人呛声,忙道:“张道长,要是陶兄不收那些银钱,旦暮崖名声如此,马锅头才会寝食难安。”
陶仲商皱眉道:“关——”陈希风自然而然地接话:“关我屁事,嗯嗯,我知道。”
陶仲商挑了下眉,这小少爷真是长进了。
张静定听陈希风一说,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语气更加缓和:“陶兄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张静定武功高强,如无必要陶仲商不想和他动手,便点头卖了这个面子。
魏钰立刻抱住了张静定,不肯让张伯伯跟旦暮崖的人一起走,张静定再三保证一定去魏府找他,他才依依不舍地松手,同意跟护卫回家。解决了这个小的,还有个乌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