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在腰间的手越来越用力。费夷吾猛地睁开眼。
对面那人的脸上泛着红晕,唇角还有些血迹,一侧腮边红肿鼓起,实在是比不上平时好看。但眼眸边缘的黑色浓如墨,瞳仁深不可测,吸引所有不经意路过此地的灵魂沉沦。
费夷吾沉得更深一些。
“头……好痛,身上也好痛,刚才吓死了,以为见不到你了。”流光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费夷吾身上,带着几分笑意低声道,“还好你来了。”
费夷吾情感爆炸。
坏人好可恶!
受伤弱气的越老板好让人心疼!
纷杂的情绪爆发下,费夷吾:“诶诶诶!”
“……”
雪豹不等费夷吾召唤,自行来到两个人身旁,摆出个扭曲的姿势,好方便流光骑上来。
“记住这回事,回头我要找你收报酬的。”——雌雄莫辨,来历不明。
流光假装没听到。
“先回刚才你出来的房间休息下,我带了八个鬼影过来,等下我们正好得……”
话还没说完,只听尖锐的利器撕破雨幕空气,大门方向响起歇斯底里的怒吼:“拦下她们!”
流光出自本能地低头避开一记□□。
地上无数粘稠黑水滴腾空而起,团团包围二人一豹。
费夷吾喜上眉梢。
“哎呀哎呀,还是有机会的嘛!”
过去二十年她内向、避世,发自内心地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深层次来说,她也承认自己很自私。
比如流落神农架的时候,她很少主动兴起过主动寻找爸爸的念头,也很少想过把妈妈带去城市医院,根治那偶尔发作的失忆症。
她信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遇而安地窝在道观里,师父和妈妈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如果没吩咐,她也不会想着去做。
既来之则安之,或者干脆说她浑俗和光、坐享其成,费夷吾都认的。谜之女士说极少数概率下,守山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会面临漫长的孤寂,她一点儿不在意。
她全部注意力放在能选择合适的时间点返回人间界上。
费夷吾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yù_wàng冲动,她极度渴望在某个人面前展现威风,展示出自己强大的一面。
就像到了春天,孔雀张开那色泽艳丽、美不胜收的尾屏,去吸引心仪孔雀的注意。
她,想成为越流光的英雄。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真以为自己是攻。
☆、087:意不意外
照顾背上伤员快散架的骨头, 雪豹慢悠悠地踱着步子悄然走进哀嚎声遍地的走廊, 时不时停下来舔舐打手身上和地上的黑色水滴。
头疼得几近丧失意识, 流光抓紧手下的一切, 譬如雪豹光滑水亮的毛皮,比如雪豹的耳朵, 带着雪豹一起感受疼痛。
“喂!够了没!”
疼到极致,除了痛觉其它感官接近封闭, 流光自然听不到雪豹的低吼。但她还是在脑血管要爆开之前回头看十五。
费夷吾独自面对一众近四十名神态各异的凶徒, 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一老头的鼻子正说些什么, 威风凛凛,甚有替天行道的架势。
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放心。”
雪豹说的话前一句没听到, 后一句流光听得清楚。两个字入耳, 如同强效镇定剂,安抚了心神,驱赶了疼痛。流光放任自己倒在比普通猫科动物宽阔一倍的脊背上。
“你就是钟魁?”
那老头头发都快掉光了, 还有意卖弄地龇出一口大白牙,不消说, 肯定是假牙。满脸皱纹不遑老树皮多让, 竟然还有闲心耍y-in谋诡计搞叛变。说实在的, 上界相关部门到现在还没把他捉拿归案,效率可真不是一般的低。
同样是老人,阳江街道风水办事处那对老夫妻j-i,ng神矍铄、神清气爽,人家老了是两朵花。这坏到骨子里的老头就是一坨散发着腐臭气味的烂泥巴。
费夷吾想了一会儿,没想到什么文雅的台词, 干脆把心里想的全说出来。
钟魁嘴唇哆嗦,濒临中风,皮肤上的老年斑抽搐不定。
他记得这风水师。
登记的资料显示她来自神农架,却不知道怎么会跟蛇老仙,以及另一个办事处扯上关系。
她是怎么出现的来着?
钟魁朝属下投去疑惑的眼神。
属下以万般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的语气小心翼翼道:“主任,她……她就是骑着豹子从天而降。”
“豹子?”
“刚刚驮着那个女的进去了。”
钟魁转动生了锈的脖颈看向小二层的低矮建筑。他什么也没看到,视力早就不行了。
“回手术室了吗?”他喃喃自语。
属下忙不迭说是的。
这样啊。
钟魁觉得思维越来越迟钝了,他挥挥拐杖,杖尖从费夷吾鼻头上擦过去,“让开。”
他不想再陪一个又一个小丫头玩下去。
避免过多人知晓“第三只眼”和“移花接木”的秘密,除了亲信和施法必须的帮手,钟魁没带多少风水师来这里,大多数是从劳务市场雇来的保安。还有几个要命的佣兵,他想再等等,看这丫头是否识相,如果实在不识相,再拿出来用。
费夷吾不动如山。她还没决定好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防御。光天化日下,对方不见得动刀动枪——等等,刚刚朝她们飞来的是什么?
正想着哪里不太妙,颈间一阵刺痛。
臭老头子真下作。
费夷吾恨恨地踩了一脚水洼,黑色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