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是没人关心的野孩子。
没人会在意野孩子,疼不疼的。
谁都一样。
姜白在地板上坐了一会儿,勉强站起来,打算换身衣服去药店买药。手机震动了两下,她却不想再看,忍着一波一波的痛,有些漫不经心的想,要是吃了药,不是那么疼了,就去看看花眠。
然而换好衣服,转身拉开门,姜白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少女今天换掉了昨天的白裙子,穿着规矩的一中的校服,黑发简单的披散下来,刘海下的琥珀色眼眸安静的看着她,手里提着一袋药。
一张脸苍白如雪。
花眠。
“……”
姜白睁大了眼睛,“你……”
“阿白。”花眠定定的看她,“喝酒,第二天会头痛的。”
“我没……”姜白顿了顿,随后低声道,“我知道。”
只是,忘记买药了而已。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只有在生病头痛的时候才会觉得脆弱,只是她身体很好,生病的时候很少,多的只是酒后宿醉的痛苦,习惯了止痛药的味道,倒也没有什么。姜白放松了下来,她望着花眠,忽然想到了手机里的消息,“……你不是?”
花眠就笑了,她推着姜白进屋,“我药都买好了,这点小病不想去医院,我们一起治。”
温和的花香弥漫了一屋,那股阵痛在花香下似乎淡了不少,姜白给两个人都倒了热水,花眠捧着热水,乖乖的坐在一边不说话,宽大的校服遮挡着她有些纤瘦的身体,黑发披散下来,更显的那张脸苍白如纸。
花眠带了止痛药。姜白吃了药之后就感觉好多了,她也捧着水杯,两个人静默的在小屋子里,浅淡的花香弥漫着,她听见自己说,“昨天,我去那里找工作。”
像是解释。
花眠一瞬间捏紧了水杯,随后又轻慢的放松了自己的手,她望着水杯里荡漾的波痕,轻轻的,“哦”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姜白抬头看她,想了想,有些迟疑的道,“我没有在那里喝酒。”
“嗯,我知道。”花眠点头,她依然低着头看水杯里的水,“阿白,别去那种地方了,好不好。”
姜白没有再问为什么花眠会知道她在夜总会玩。但是对于花眠的要求,她也只能保持沉默。花眠当然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因为,姜白无处可去。
“阿白,我得了很严重的病。”花眠想了想,然后慢慢的说,“现在老师上课,我都有些听不懂了。”
姜白不明白花眠想要表达什么,于是抬头看她,却只看到花眠那张苍白的看不出血色的脸,她微微捏紧了杯子。沉默的继续听她讲。
“阿白很聪明,对不对。”
少女的声音缓慢而轻柔,“陪我去上课吧,我付你工资,然后,你把你听懂的东西,教给我好吗?”
“阿白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姜白的手微微一颤,杯子里热水抖动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想的,不是回忆里泛着书香的课本,而是城市里陌生老师眼里心里的嫌弃,和同学尖酸刻薄的排挤。
“不值当的。”
姜白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冷淡,有些漠然。顿了顿,她抿了口水,“我不想去。”
“阿白。”
少女的声音温软,像是在哄人,“昨天,我很难过。”
姜白盯着水杯里的水,一语不发。花眠的声音轻轻的,“我不喜欢你那个样子,低着头,虽然在笑,笑里却什么都没有。”
“我都没见你对我笑过。”
“第一次看见你笑,你还笑的那么难过。”
“阿白,看你那个样子,我难过。”
姜白抬眼看花眠,花眠定定的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温柔中,带着几分暖意。
……没关系的吧。
有这样一个人陪着自己,没关系的吧。
——“但你也仅仅如此嘛,你还没有吸过毒,打过胎,做过婊/子,上过有妇之夫的床,这世上黑暗的事情那么多,你这样都是烂泥的话……”
姜白放下了杯子,听见自己慢慢是说,“好。”
她还没烂到骨子里,不是么。
……她还有,一点微薄的希望。
姜白想到了老板娘在她耳边,温柔却恶毒的那句,“小女孩,你真恶心。”
为了留给充满绝望和自我怀疑的自己一点余地,踩着别人化脓的伤口来安慰自己,她姜白,果然是个很让人恶心的野孩子。
望着花眠微微带着笑意的眼睛,姜白有些漫不经心的想。
——但野孩子,也有想要的东西啊。
花眠喝了一口热水,舒服的弯起眼睛,望着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姜白,只觉的满心的温暖。她花眠,千帆过尽,终于可以这样,名正言顺的,陪在她的阿白身边了。
她的阿白会慢慢变好的。
即使她是抛弃了仙途,入了魔道的坏妖怪,可是,只要阿白好好的站在这里,然后她看着她,一步步的变好,就足够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咳咳。”
花眠咳了两声,姜白抬头,便看到少女如纸的脸颊更加苍白了,这次花眠没有涂口红,嘴巴也有了几分惨白,顿时皱起了眉,拉起了少女的手,“去医院。”
“嗯。”
花眠感受着手腕处的暖意,只觉得满心的阳光灿烂。
去哪里都没关系,只要你在就好了。
去医院的路上,姜白拿起手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