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在场弟子,还能够保持清醒的,均看到了孟重光与徐行之唇齿交融的一幕。
此情此景太过惊世骇俗,倒吸冷气之声此起彼伏。
温雪尘震惊得甚至顾不得胸口的抽痛,竭力聚起胸臆中闭塞不通的灵气,咬牙道:“孟——”
孟重光闻声,抬起头来。
温情脉脉的目光在离开徐行之的瞬间便绽开了无穷的恶意,明明如火,傲慢且轻蔑地注视着底下那一群被他压制得难以动弹的修士们。
徐行之的右手断腕隐匿在宽大的袍袖之中,左手又新受剑创,鲜血把袖口染得绛红一片,又沾上了孟重光的风陵素袍。
那长袍在风里翻卷,状如桃花流水。
徐行之倒在孟重光怀中,已失去了所有知觉,因此他没能看见一寸寸爬上孟重光眼尾的妖异的红,以及他双眉之间灼然而起的朱砂痣。
已临场的诸位君长,以及周北南、温雪尘与曲驰,满目慌张,眼睁睁地看着他平素乖巧的外壳褪去,露出了张扬无比的天妖本相。
温雪尘只觉得呼吸也停滞了:“天妖……”
广府君惊得口舌打结:“孟重光,你——”
容不得他将话说完,广府君便觉腰间一轻,原本草草收纳了师兄元婴碎片的灵囊竟轻飘飘飞出,落入了孟重光掌心。
广府君登时间睚眦尽裂,挣扎欲起又不得其法,赤红了双目咆哮:“孟重光!”
孟重光冷笑,叠好灵囊,收好玉穗,塞入徐行之怀中。
……此刻,他不管是要摘广府君的头颅或是心脏,只全凭他喜好罢了。
然而,他带走的东西,要比一齐摘走广府君的心肝脾肺还要更令他痛彻心扉。
他谨慎地扶住徐行之受伤的手臂,指肚扣住他劲瘦的腰腹,把昏迷的人打横抱住,竟是要带他离去的模样。
曲驰又把剑往外拔了一点,但也仅能止于此步,再无法寸进。
就连在场的扶摇君、广府君等君长亦是动弹不得。
曲驰的师父登仙而去,清静君与徐行之一死一伤,在场之人,竟再无一人能克制这般的湃然灵压!
眼见徐行之要被孟重光带走,温雪尘心里一凉,奋力喊道:“你若带他走,行之便再也证明不了他的清白了!”
“证明?”孟重光冷冷一睨,“你们今天一整日证明了什么?我只看到师兄受重伤,被污蔑,难道要等到师兄凉了尸骨,方才由着你们指着他说,他是冤枉的?”
他看向广府君,一字一顿道:“你们如何看待师兄,我管不着。但你们最好知晓,师兄如何看待你们,才是最要紧的。”
他伸出手去,“闲笔”似有所感,从大开的殿门间飞出,落于他的掌心。
孟重光冷冷笑着:“师叔,为着风陵山及其余三门的平安,您最好设法为师兄证明清白。”
“你胆敢威胁四门?”
孟重光抱住徐行之,站起身来:“我这不是威胁,是通知。十日之后,我需得风陵山给我一个交代,一个为何要把师兄害至此等地步的交代。否则师叔,恕我冒昧,您的x_i,ng命,我便取之一用,聊作安慰。”
“在那之前……”无视了广府君可称之为狰狞的面色,孟重光抬手抚了一下徐行之的胸口,神情才略略变得复杂起来,“……师父的清灵,我会暂时替您保管。”
广府君的面色沉沉如铁。
待孟重光怀拥徐行之踏风而去许久之后,众人才觉心神一松。
曲驰与广府君几乎是在解绑后的瞬间便御风向孟重光离开的方向追去。
事关清静君的神魂,几乎所有能动弹的四门弟子都追随广府君而去,就连元如昼也在狠狠抹去脸上泪水后,踏剑沐雨,拂袖追去。
余下的几名风陵弟子默契地鱼贯进入青竹殿,把散发着血腥气的殿门合上,默默打扫。
清静君的遗容并不好看,事发突然,他们只能竭力为清静君在其余三门君长与弟子面前保留几分最后的体面。
刚才温雪尘受孟重光压制过甚,此时胸口闷痛得紧,一直守在他身侧的周弦急忙倒出几粒药,替他压在舌下。
周北南脱力地坐倒在青竹殿前s-hi漉漉的台阶上,双肘搭在双膝之上,略有凌乱的乌发在额前垂下几绺。
今日之事,件件突然,以至于他此时仍如坠五里迷雾。
是耶非耶,他已全然混乱了。
缓过一口气来后,温雪尘摇着轮椅,行至周北南面前:“在行之醒后,我便去见了师父。北南,在我走后发生了什么?”
周北南不知温雪尘为何要问此事,他痛苦又不解地将乱发一遍遍向后捋去,答道:“我与曲驰陪行之说了会儿话。”
“行之那时状况如何?”
“尚可。”周北南说,“我与曲驰都不太想马上追问他身上的鬼族刻印是如何来的,只与他谈论了他的手伤。行之j-i,ng神不大好,答了几句后便倚着床栏休息了。”
“后来呢?”
“后来?……广府君遣弟子来通传,让曲驰带行之去见他。我想着,左右回了应天川弟子下榻的别馆,我父亲也定是要把我传唤去骂上一通的,索x_i,ng便留在了行之殿中。后来,孟重光便回来了。”
温雪尘蹙眉:“他何时回来的?”
周北南烦躁地lu 了两把头发:“我怎会记得这个?”
周弦替他回答:“戌时整。”
温雪尘这才记起,在自己被师父唤走时,周弦与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