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哪里回答了啊?”谷蓝干瞪眼。但她好歹把这话过了一遍脑子,不过一阵子就反应过来了:元非晚明明没有回答,却说回答了,也就是这事儿根本不用回答?
就这样晾着对方,好吗?谷蓝从未碰到过这种事,不由傻眼了。
元非晚一看,就知道谷蓝还是个实心眼的。
傻丫头,人家对你示好,你就一定得接着?要知道,东西好还,人情不好还啊!若牵扯到情爱,那就更麻烦了!最后的最后,她刚认识萧欥两天不到,能有什么想法?
要知道,她内里已然换了芯儿,根本不可能有一般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常见的思春情节。萧欥身份贵重,要脸有脸要礼有礼,可她还真不至于见到一棵大树就忙不迭地把自己绑上去吊死!
想是这么想,婢子还是要安抚的。“人家都没说话,你着急个什么劲儿?”元非晚俯下身,压低声音在谷蓝耳边说了一句。
“哦……”谷蓝顿时怏怏的。虽然她早前觉得萧欥像块牛皮糖,但他细心开道的动作她也是看见了的。再加上萧欥长得确实英俊,她心里那点芥蒂很快就消失了,倒回来还对萧欥有了几分好感。
这人和元府一家一样,c,ao着北边口音,说不定也是长安来的,非富即贵呢!谷蓝想。
如果真是非富即贵,那和荔城公子相比,不知道哪个更胜一筹?谷蓝又想。
哎呀哎呀,他们都对大娘有好感,好难选择!这对大娘来说,一定是个甜蜜的烦恼,所以她也犹豫不决,才叫我不要说的吧?谷蓝最后给这件事下了个定论,自觉得非常英明正确。
要是元非晚知道她这个婢子的脑袋瓜里在想这个,一定会啼笑皆非。还甜蜜的烦恼呢,她什么都没想好吗!
至于萧欥,他领了一路,虽不觉得累,但苦于总是找不到开口的机会。周围山泉绿树什么的,他不擅诗词,也不会利用,只能干等。这会儿,听见后面传来隐约的谈话声,他便回过头去。等元非晚说完话、重新坐直身子,他就问:“元家娘子,你可是要往山顶花严寺去?”
元非晚点点头。在她没想法的情况下,她不会给对方任何她有意的错觉。那么,在这个前提条件下,和一般人一样正常交流就可以了。
“我也正要到那里去。”萧欥立刻道。“上次转了一圈,但太过仓促。”
元非晚又点了点头,知道萧欥说的上次是昨天他来找自家老爹。
接连两句话都只得到点头做回答,萧欥也不灰心。“其实,我早就认识令严和顾先生。此时又有机会见面谈天,这真是我的荣幸。”
这会儿,元非晚一根眉毛微微挑起来了。继她爹希望她和顾东隅亲口建议后,萧欥难道也想和她说一些关键问题?譬如说,萧欥刚才就直白地告诉她,他这次来是为了她爹和顾东隅?“那芷溪便斗胆替家严和世叔谢过郎君了。”
听了这两个称呼,萧欥微微一笑。“我在县城里已经听人说了,令严和顾先生都是难得一见的好夫子,给素来蛮荒的地域带来了一缕清风。”他赞道,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岭南毕竟偏远,瘴气深厚。如果生长于北地,到了这里,怕是不适合长久居住。”
这话说得没错。因为元非晚自己就水土不服得厉害,刚到岭南的前两个月,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后来才慢慢适应了一点。
但这只是表面意义。如果岭南不宜久留,那他们要去哪里呢?又或者说,萧欥暗示他们该去哪里呢?
元非晚想了想这个问题的答案,面上不动声色。“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
这是韩愈一首七律的开头。整体意思大概是,自己一朝被贬,年纪大了,去贬地任职的路途又艰苦遥远,可惜了他一颗为国尽忠的心。她借用在此处,寓意不言自明。
萧欥眼神一亮。他设想过很多种回答,避而不谈、转移话题甚至就此翻脸,却没料到最终的结果!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却还是用一句话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看来,元非晚不仅清楚他们现今的情况,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要元光耀愿意回长安,那他的计划就成功了第一步!
“只要元先生点头,也是一句话的事。”他道,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这无异于一句直接的保证。在帷帽绢纱后,元非晚明亮的眼睛微微睁大了。萧欥的意思难道是,只要他们同意合作,他回长安后就可以立刻让他们也回去?他们什么其他事情都不用管?
“郎君应当和家严说这句话。”她道。她说归她说,但拿主意的不该是她。至少,表面上不该是!
萧欥笑了笑,发自内心地。
现在还要装驽钝吗?晚了!哪家不通事故的大小姐能这么言简意赅地用一句诗指代完自己没有说出口、也不该说出口的话?既然元非晚说了,那她就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娇贵小姐!他昨天的决定果然没有错,元芷溪,他娶定了!
“我现在想说句不中听的实话,娘子千万不要介意。”
“嗯?”元非晚用一个上扬的鼻音表示了她的疑惑。
“我昨儿清早刚进嘉宁县城,正好碰上令严带人出城。”萧欥诚实道,“那时我便认出了令严。不过,有人告诉我,我还漏了一件事,就是元家宝树。”
“不过是大家客气的话而已。”元非晚道。至于萧欥说的其他人,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