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去把东西拿出来。”
季安领命进去,不多时,捧着一个托盘出来了。
只见托盘上摆放着三样东西。
谢如渊一见,眼睛就移不开了,渐渐地,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谢安澜拿起第一样,那是个破旧的香炉,很有些年头了,却被人重新镀了一层边,“爹,这是二十年前,您与先帝结拜时用的香炉。先帝偷偷让人将它重新修整了一遍,好端端地摆放在皇陵里。”
谢如渊霎时想起当年两个少年荒野结拜的景象,眼眶骤然红了一圈。
那时齐凛登基,华贵香炉数不胜数,他一直以为这个就像他与先帝的结拜情谊一样,已经碎裂了。
谢安澜拿起第二样,那是一封未被开启的信,“爹,这是被压在香炉下的一封信,想来先帝临终前想留给您,最终却没有留下。”
“吾弟如渊亲启——”谢安澜打开信,一字一句的念道:“朕感大限将至,忽忆起少年之时,与弟结拜情形……”
“给我!”谢如渊蓦地打断他,冲上前来,嘶声道:“把信给我!我要亲眼看看他究竟写了什么!”
谢安澜神色不变,抬手将信扔了过去。
一旁的贤王却一直将视线放在第三样东西上面,目光惊疑不定——那是一卷圣旨。
这让他想起了被他烧毁的那卷圣旨。
谢如渊接住信,近乎急促地看着上面的字迹,看着,看着,他眼中忽而落下泪来,那是一种极为愤恨的表情,狰狞可怕,“不可能!不可能!当年分明是他害了婉婉!他怎么能颠倒黑白?幽禁三年是在保护我?笑话!天大的笑话!”
“不,看不清的是你,”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而来,“谢侯,哀家竟不知,你与先帝之间,有如此深的误会。”
“误会?”谢如渊一个大男人,听闻此话,甩着手上的信,几乎想悲声哭嚎,“害死婉婉是误会?诬陷我勾结蛮夷是误会?幽禁我三年是误会?事实摆在眼前,你们竟然敢说是误会!”
“先帝并未害死你夫人,她是为了保全你才投井自尽!你自己大闹皇宫,犯下滔天大罪,所有人都说你论罪当诛!先帝只幽禁你三年,不是保护又是什么?”太后闭了闭眼,将先前对顾明峥说的话,再次告诉了谢如渊,而后摇头道:“哀家现在才明白,当年是有人从中作梗,才令你们少年结义的情分一朝散尽!”
“你说当年有人从中作梗?”谢如渊摇头冷笑,哑声道:“那他临终前,吩咐齐昭‘除平国侯’又算什么?他就是怕我倾覆他的江山,一心想要我死!”
太后叹了口气。
这时,谢安澜拿起来第三样东西,眉间萦绕着一股散不去的悲凉之意,“爹,你可知道先帝临终前还留下了一份遗旨吗?这份遗旨留给了他最信任的弟弟——贤王,可惜他不知道,当年从中作梗,勾结蛮夷,令你们y-in差阳错的人就是他的好弟弟贤王!”
“不可能!”贤王指着那卷圣旨,厉声道:“你们竟敢伪造先帝遗旨?简直放肆!”
他亲手将遗旨烧毁,怎么可能再次出现?
谢如渊已经听不见贤王的话了,他被一个又一个的真相冲击的支离破碎,喃喃道:“上面写了什么?”
谢安澜轻声道:“无论平国侯所犯何事,免他一死。”
谢如渊膝盖一软,跪趴在地上,蓦地悲声大笑,一拳一拳砸着地,直砸得拳头血花四ji-an,“先帝!齐凛!十六年!十六年啊!”
“是啊,二十年兄弟结义,十六年y-in差阳错,如今已生死相隔,连互相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太后眼眶泛s-hi,忍不住流下泪来,“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齐凛愿与谢如渊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肝胆相照,永不背弃,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谢侯,其实先帝从未有负年少时的誓言,只是你轻信小人,心存偏见,从不信他。”
“你道帝王心难测,可你的心还一如当初吗?”
谢如渊僵在那里,状若疯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贤王捏紧拳头,还能勉强保持镇定:“这只是你们一面之词!诬陷本王!”
谢安澜走下台阶,一剑架上了他的脖子,“贤王,当你站在这里时,就已经满盘皆输了。”
“陛下还没醒!你敢杀当今的皇叔?谁给你的权利?”贤王无处可躲,只能寄希望于遇刺的帝王永远不要醒来。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朕给的权利。
顾明峥的声音从殿中传出,虽带着几分虚弱,却仿佛能安定人心。
太后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
谢安澜垂了垂眼眸,表情没什么变化。
“贤王勾结蛮夷,犯上作乱,妄图于朕昏迷之时逼宫篡位,传朕旨意,压入天牢候审!”
“你没有证据,凭什么处置本王?”
“证据?丞相已上交刑部了。”顾明峥冷静道:“至于你与谢侯麾下的叛兵,也有孟少将军处置,皇叔就安心在牢里呆着吧。”
祈安节之前,他收到孟亭来信,便已开始部署,祈安节遇刺,本就是他故意为之,杜博诚与孟聆秋,也是他早已安排下的棋子。只要贤王或谢侯有所动作,一个就会趁乱进入府中收集证据,一个则是拿着兵符聚集长安城的兵力,对抗叛军。
贤王领着人在宁心殿闹腾。
宫外的硝烟,也差不多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