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微笑:“我忘记了。”
“但我全部记得。”经世说。
“那真糟糕,有什么方法可以补救?”
经世认真地看着出云:“杀人灭口如何?”他的表情很严肃,使出云无法大笑。
严肃的经世,完全没了昨晚那种脆弱的模样,很难把他和醉后的疯狂迷茫联系到一起。瞬间,出云发现这男人并不是街上捡到的酒鬼那么简单。
很快,经世微微笑了起来,如微风一样抚过认真的脸:“不过我暂时不打算行动。出云,你知道吗?让一个人知道自己心底的秘密,其实可以减少压力。你多幸运,可以成为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作为交换,我也要知道你心底的秘密。”
出云脸上有点不自然。经世比他年轻,言行比他更荒唐,但最荒唐之处,是他居然发现,经世有一种隐隐压迫他的气势。
真可笑。
“交换不合理。你是自愿把心事告诉我的,我从来没有打算窥探什么。”
“你必定有故事,何不说给我听?”
经世一句话,仿似戳到出云心底某一个经不起触碰的地方。潜伏的痛楚从神经末梢四面八方传至大脑。
出云忽然停止对话,转身对着窗台。
当日抬眼就可以见到的加勒比海,已经被新大楼遮挡。
锦辉,又在何方?
出云的世界里,无人知道锦辉的存在,他们不会在人前共同出现,仿佛是黑暗下隐约蠕动的y-in影。
“故事?”
“是,你的故事。”
出云望着窗外高楼。
他说:“我没有故事。”
窗台上,当日曾放着一盆断肠草。不是象征杨过和小龙女的十八年相会,而是象征彻彻底底的舍弃。
经世在他身后沉默,好一会,开口道:“好,我也不应该强人所难。出云,你不必担心我会杀人灭口,我从不毁灭比我更悲伤的人。”
这话很深奥,出云疑惑地转身。经世脸上有古怪的笑容。
“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加勒比海大饭店二十七楼西餐厅,如何?”不待出云说话,他已经潇洒地开了门。
出云考虑很久,还是决定赴约。
到达餐厅的时候,经世已经等待在桌旁。殷勤的服务生领出云到座位上,递上餐牌。经世换了一套简单的白色休闲服,j-i,ng神奕奕,与背景出奇地相衬。
“考虑得如何?”
“考虑什么?”出云低头看着餐牌。
“讲故事的建议。”
“经世,你这样的家世和为人,并不适合做这样突兀的建议。”
“出云,”经世忽然诚恳地伸手:“我们身上有一样的味道。事实上,我很感激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聆听了我的心事,我察觉你的痛苦,一定要帮你。”
出云不能不失笑:“若不是我观察过周围没有摄像机,恐怕要以为你在替电视台表演什么即兴节目。”
“我是认真的。”经世说:“你也应该认真,出云。”
这一切当真是荒谬到极点。偏偏在这一刻,出云的神智却出现瞬间飘忽。飞到某年某月,锦辉依稀还在面前……
“出云,其实我并不存在你的世界,对不对?我不过是一个令你快乐的影子,当我消失,你身边不会有任何事物、任何人提起我。”
他没有说错。
出云的身边,从来没有保留任何可以唤起关于锦辉记忆的东西。没有任何人,会和出云谈论锦辉、聊起锦辉。
一切,被活生生抹煞。
经世的提议和执着,就在这个恰当的时候,使出云情绪敌过理智。
没有整理好头脑里的东西,出云话已经出口:“好,我答应。”
咖啡飘散四方的虚缈热气中,出云决定,至少让一个陌生人,知道锦辉的存在。
至少有一个人,可以证明这段不美丽的爱情。
它虽然不美丽,却真的曾经存在。
第三章
出云与锦辉结识的经过,几乎与结识经世的经过一样。
两个不应该出现在某个地方的人,同时出现在某个地方。因为彼此身上都带着强烈的不融合感,而发现彼此的存在。
那一晚,锦辉喝得比经世更醉,出云隐藏在内心的罪恶,在看着他迷离的眼睛时,忽然令人惊讶地浮了出来。
锦辉已经失去应有的自我保护能力,出云每每回想起来,按他当时的醉态,如果不是碰到出云,也许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你家在哪里?”又几杯酒下肚,出云别有居心地问。
锦辉摇摇头,仿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没有效果。他勉强指指口袋,趴倒在酒吧台上。
出云叹气,他伸手进锦辉的口袋,掏了一大叠东西出来,打开锦辉的钱包,里面的身份证上写了地址。
于是,他搀起锦辉,结帐,招了出租车。
事情发生得理所当然,两人都醉了,锦辉更是醉得不省人事。一个晚上过去,印象最深的不是激情镜头,反而是彼此拥抱着沉沉睡去的那种心满意足的安宁。
说到这里,经世已经喝完杯子里的咖啡,笑道:“很戏剧x_i,ng,很浪漫。”他对站在远处的侍者招手,转头对出云说:“这样看来,我昨晚真是非常危险。”
“怎么会?”出云问:“你不是锦辉。或你认为,我是对任何对象都会出手的人?”
“我怎会置疑你的品格?”经世用一个极淡的笑容安抚出云:“我不过觉得自己没有锦辉的吸引力罢了。”
“经世,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