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夜紧盯着对方,希望看出点端倪,小里身上总是有一股不和谐的意念,此刻格外强烈,和周围的一切都没话好说。
他突然站起来,从墙上抄下一顶巴拿马草帽狠狠地捏,就在这时,紫色的烟雾扬起,一只绅士帽掉在小里头上,从十夜的角度,只见一条白色软布飘下来,似乎有字,还没看清写着什么,小里就一眼瞄完,捏成团塞进了衣袋。
“你知道你为什么达不到基因锁六阶吗?”他板着脸走回来,将绅士帽丢在桌上,没好气地坐下,“因为你的‘炼体术’修炼程度不够,心态上对身体太执着了。你的伴侣早就跟你说过,最高级的化形之术是抛弃有形之体,化为无形无色的能量,这才切合六阶的能量转化意境。你停滞不前,连带也拖累我。从五阶开始,j-i,ng神和r_ou_体的进化就同步了,你光有接近六阶的心念之力,身体不提升上来,还是没用。”
“原来如此。”十夜喃喃道。
“六阶是大巫之体,吞噬能量。你这个笨蛋,害怕变成虫的体质,吞食周围人,明明是条速成的途径。”
“你愿意变成不是人的东西,跟着芙娅大姐头走,我可不愿意!”十夜嚷嚷,“只是体质改变也罢了,变成虫是什么都想吞,我可不想把楚轩看成一顿大餐!”小里撇撇嘴:“到你的意志力提高就能控制了,哪有进化不需要过程。”
十夜顿了一会儿,认真地问道:“真的吗?”
“不确定。”小里堂而皇之地看天花板。
“……”十夜握着拳头颤抖,险些招呼到他脸上,打自己不是好习惯,他必须忍。
“傻瓜,你不会看实际的例子吗,你的芙娅大姐头就没想吞你。”小里拧起秀气的眉头,他说话间仍然带着魅魔的沙哑口音。十夜眨眨眼,问出一个在意的问题:“神是第七阶?”小里苍白的手指摩挲下颌,他的指骨纤细,有一种神经质的优雅。
“确切的说身体是第九阶,意识是第八阶,因为他们尚未摆脱‘人x_i,ng’。”深不见底的黑瞳收缩,凝固出冷冽的寒芒,“以下是我的推论,到了基因锁八阶,就有威胁神的实力了。”
他的身影挺拔而杀气腾腾,锋芒直指穹苍。十夜忽然联想起炽天使,那些灵与火的j-i,ng灵是不是也这样傲慢、疯狂、不顾一切地追寻至上至强的权柄?
比起他,从黑暗和死亡的念头中诞生的里人格就像个纯粹的幽灵,但是十夜想到他刚才看着那些帽子的眼神,好象也不尽然如此。
表人格离开后,小里依然坐在原位,吃着冰激凌,享受宁静的孤独。
人类是豪猪一样的生物,觉得冷时在一起相互取暖,靠得越紧刺扎得越深,只有在反复的疼痛和试探后才能找到真正的距离。
他和另一个自己就是这样的关系。
里人格转过头,窗外一片死气沉沉的幽暗,一如他灵魂的天色。
连进化到金字塔最顶端的神明也无法摆脱感情的牵绊,与其说是割舍不掉,还不如说是生存的需要。
特别强大冷酷的存在也有,比如虫,比如传说中的第九感,那不能称之为活着。
这项认知让他焦躁,就像每次有个人把心灵的边界接轨到这里,那照耀在甲板上的阳光都令他觉得刺眼。
一杯香蕉船出现在他搁在桌沿的手肘旁,然后是被缓缓掀起的帽子,驼色绅士帽带了一点温和,大地色系的温暖,映衬着那只贴和它的大手,仿佛变魔术一般,深青色的瓶身沿着光滑的弧度上升,然后是古典优雅的暗金色曲颈。
软木塞打开,浓醇怡人的紫红液体倒入葡萄酒杯,坐在桌子另一端的银发青年朝他微笑:“嗨,潘,不喜欢我送的帽子吗?”
捧着泛黄陈旧的《圣经》,一张夹在其中的残破纸片被幽蓝色的火焰分解,蔓延到整本书。
合起书,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像感觉不到痛楚般捧起燃烧的《圣经》,轻轻一送,散s,he开来的粒子消失于静止的灰色时空。
摘下量子程序推导墨镜,宇宙恢复永恒不变的黑色,亚当静静站在太空站宏伟的轨道环架上,一bō_bō发散着j-i,ng神力,回应着广大自然的能量波动,不再刻意计划什么,只将心中的感觉投放进幽深的寰宇。
昨晚他做了一个梦,在苍白的冷光充斥的实验室里,许许多多的培养槽空着,只有他漂浮在一个柱形容器里,淡蓝的液氮荡漾。
他的母亲——朵瑞丝站在外面,穿着去世那天的衣服,怀抱封面印着宗教油画的圣经,胸前佩戴一枚小小的银色十字架项链,微笑地凝视他。
这是梦,他在梦里就意识到。
真实的情景是,幼小的他在蒙昧中看到,一只只液槽里畸形的胎儿,不时涨破强化玻璃的息r_ou_和神经组织,血淋淋洒在一尘不染的地面上的萎缩器官和变异大脑,令他的灵魂仿佛浸泡在液氮中,冷到头发丝,瞬间冻至骨髓,直达心灵深处的寒意纠缠入骨。
当他因为感觉微弱,无法掌握身体平衡,第一次坐着轮椅被推进手术室时,几个研究员看了他一眼,咕哝了一句夹杂着“it”称谓的长句。
下一次,他是躺在一个有活动轮子的钢铁笼子被推进去。
「上帝是否曾经把神子送下来我不知道,但是我确信,我们培育的不是神人后裔,也不是经过改良的纯种人类,是一段神秘基因的复制体,一个还未被证实的理论,一个杂交失败的半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