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纱幔仍然不紧不慢地起伏鼓动,影影绰绰,仿佛在嘲笑他的疑神疑鬼。
“你们这些狗奴才都死到哪去了,给本殿下滚出来。”安瑾珞楸扯下一段纱幔歇斯底里地大吼。手脚开始微微抽搐,全身似有万只蚂蚁在爬,胸膛更像是锅里煮沸的水,燥热翻腾得让人发狂。
“殿-下-叫-老-奴-来-有-何-吩-咐?”身后忽然传来一把干哑至极的声音,仿佛是被人掐着喉咙死命才挤出来的烂字碎词。
安瑾珞骇得趔趄了几步猛然转身,那里不知何时已跪趴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太监。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安瑾珞气急败坏地呵问。
“回-殿-下,老-奴-一-直-都-在-这,只-不-过-您-没-瞧-见-罢-了。”老太监又用他那极其怪异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回道。
“行了,行了。”安瑾珞生气地一挥手不耐烦地道,“你现在马上去把蓝姬叫来,本殿下要她燃烟膏。”
“是。”老太监把脑门往地上一磕,然后动作僵硬地朝门口爬去。
“你这狗奴才存心与本殿下作对,本殿下叫你快去你爬什么?腿断了么?”烟瘾犯了,安瑾珞现下急躁难耐。
老太监听到他的怒吼停下了动作,然后十分生硬地抬起头,青灰色的脸上血迹斑斑,嘴里不断涌出的暗红色血液沿着下颌“滴答滴答”往下淌,反白眼睛看着满脸惊恐的安瑾珞道:“殿-下-忘-了-么?老-奴-是-万-福-啊,老-奴-已-经-叫-殿-下-您-拦-腰-砍-成-了-两-截,不-爬-怎-么-走-啊?”
安瑾珞骇得连连后退。万福?父皇身边的万公公?
“殿-下……”只有上半个身子的万福伸着血淋淋的手往这边爬着,身后沿着一条暗红色的血路。
“不,别过来——”安瑾珞惊叫着往门跑去,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但无论他快跑也无法接近一步,后边,万福已经爬到了脚边眼看就要抓上他的衣角。
“滚开,滚开——”安瑾珞又踢又踹,终于挣脱了这鬼打墙一样的束缚,狂喜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门口,房门一拉开却猛然对上了一个穿着白衣浑身是血的人。
安瑾珞已经骇得说不出话来,满脸惨白双目大睁,语无伦次地踉跄后退,“父……父皇,不……我……你死了……鬼……父皇……”
破裂的脑壳滴滴答答地淋漓着白色的脑浆,小溪一样的鲜血淌落在白色的里衣上,刺目地染开大片大片的猩红。门外的人动作生硬地往前踏一步,“咔嚓咔嚓”的骨头错位声清晰可闻。
“孽子……”
“不……不……父皇……”
“弑君杀父的孽子……”北灵王步步紧逼,伸出骨瘦如柴的双手猛然掐住安瑾珞的脖子,y-iny-in冷冷地道,“杀人偿命……”
后边的万福亦猛然抓住他的脚抬头诡异一笑,嘎嘎说道:“杀人偿命……”
“不——”安瑾珞惊叫着从榻上坐起,摸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稍定,才惊恐不安地环顾四周,还好,还是他的寝宫!但梦魇中的窒息如此真实,这深深挑起了他心底的恐惧。
“蓝姬,蓝姬——”他声音发颤地叫道,他急需安慰,既要宁神的烟膏也要女人柔软的胸脯。
“嘭——”房门猛地被踹开,神色慌张的赵易良领着几个侍卫奔进来。瑜军已经杀到了宫门口,皇军抵挡不了多久,再不带人从密道里撤走可就真的完了!不过当他看到榻上的安瑾珞时,一脸的惊慌失措立刻变成了见了鬼似的错愕!
“珞……珞儿,你……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赵易良磕磕绊绊地走到榻边难以置信地看着安瑾珞,瘦骨嶙峋的身体,青白如鬼一样的皮肤,状若骷髅的脸上,眼眶深陷,颧骨高突。赵易良老泪纵横,眼前神色惶惶白骨森森一样的人哪还有半点昔日那傲慢俊挺的青年的模样?
安瑾珞瞧见他,惊惧惶恐的眼中立刻迸出一丝希望的光亮,他柴枝一样的双手紧紧抓住赵易良的手臂哆哆嗦嗦地道:“舅舅,舅舅,蓝姬,叫蓝姬……”
闻言赵易良又气又痛,他反握着安瑾珞的肩膀摇道:“珞儿,你怎么就这么糊涂,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现下还提那个贱人?那个贱人见你大势已去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珞儿,你醒醒吧,快跟我走,我带你离开!”
“不,不,蓝姬,烟膏,我要烟膏——”安瑾珞不知是否听闻了赵易良的话,只是一味地嚎叫。
“珞儿……”
“滚——我要车膏——”安瑾珞猛然推开赵易良,发了疯一般跑到镜台前在一堆胭脂盒里翻找,“没有,没有……”
“贱人——”一脚踢翻桌案,安瑾珞发狂似的往门外跑。
“拦住他,快拦住他——”赵易良急忙喊道。
侍卫不待他下令已经动身拦截,无奈泛起烟瘾的人极度狂暴更兼安瑾珞身怀武功,而且侍卫也不敢伤了他,所以安瑾珞很快撂下众人若癫若狂地跑了出去。
“愣着做什么?你们快追,一定要把殿下捉回来,”赵易良心急如焚,“就算绑也要绑回来——”
第四卷 争霸之战 第四十六章 诡计
兵临城下,安瑾珞大势已去,区区一万皇军的垂死挣扎对于子璃的大军来说简直不在话下。势不可挡地攻破城门直往皇宫内院,一路上跪满了战战兢兢的宦官内侍,对于这些人子璃曾下令不得滥杀无辜,不过为了避免有人浑水摸鱼,皇宫内的所有人员皆被看押起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