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之沐落落大方地站在聚光灯下,说了几句开场套话,很快有人拿着个无线麦小跑到张鹏山身后,师烨裳退开两步,将手扶在汪顾座椅靠背上。
“有请张鹏山先生为本次慈善拍卖晚会致开场词。”
追光灯又铡开两盏,从舞台两侧高梯上循着斜线直抵老先生坐席。汪顾的一只手被光圈边缘打亮,难登大雅之堂的小资产阶级革命者急忙把手缩回腿上,师烨裳则是完全站在y-in影里,手中的威士忌方杯一直挨在唇边,侍应每隔三五分钟就得过来为她重新倒满。
“既然师董给小老这个荣幸,”张鹏山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撑住拐杖想要站起来,身边立刻多了几个孝子贤孙七手八脚将他扶起,“小老却之不恭,就说几句吧。”
“今晚,张氏循例举办新春慈善拍卖晚宴,各位商界友人赏张氏薄面列位出席,小老谨代表张家向诸位表示衷心感谢,同时也希望诸位能够在今天的宴会上尽情尽兴,得标而归,谢谢。”张鹏山说完,要将话筒递给师烨裳,被师烨裳婉言谢绝,“张老启收开场辞再合适不过。”
张鹏山干笑一声,被人搀着坐回原位,“但你才是董事局主席,小老喧宾夺主,不好的。”语气里冷嘲热讽的意味虽不明显,但汪顾商场混迹多年,不至于一点儿也听不出来,奇怪的是平时做派强硬的师烨裳居然没有反应,只是笑着示意台上的拍卖师开锤。
汪顾被他们激流暗涌的来回拉锯弄得j-i,ng神高度紧张,脑子里还在想着打哪儿冒出个那么有派的张氏老先生能把师烨裳这种出身金贵的大小姐给镇得俯首示弱,而师烨裳怎么又成了张氏董事局主席…这些个叫人头大的问题,师烨裳已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向dà_boss讨来小鬼头,美其名曰让她看看长高了没有,其实是在蹂躏小鬼水润嫩白的脸。
晚会的第一件拍品是一个在汪顾看来简直和夜壶没啥两样的东西,底价人民币六万。
师烨裳在旁还是不停往嘴里灌酒,汪顾看得不忍心,但又没立场劝止,只好趁师烨裳低头逗小鬼时偷偷往师烨裳杯里加冰块。
“汪小姐,”师烨裳也不管自己的酒都快被汪顾兑成冰水了,拿起杯子一口喝干,放掉被她折磨得开始挣扎的小鬼,摸索着牵起汪顾的手,“我带你去认识一下联合和顺隆的董事,可能对你日后的工作有帮助。”冰凉的指尖,冻得汪顾一个哆嗦。
联合和顺隆也是大型代理公司,汪顾在做中层的时候曾经接触过这两家公司,小鱼小虾见过一打,但董事级别的,她还真没那机会瞻仰遗容,阿不,尊容。
就在汪顾准备起身跟随师烨裳脚步离席的时候,第一件拍品落锤了,汪顾眼中的夜壶,竟以三十二万成交。
说起来,这是场很奇怪的拍卖会,宾客虽是正装出席,但大多不在座位上坐着。趁灯黑厅暗打情骂俏的大有人在,扎成一堆鬼扯寒暄的亦不在少数。汪顾觉得这根本不像个商界名流济济一堂的拍卖会,反倒像幼儿园为了庆祝元旦办起的游园晚会,一群大孩子平时压抑得狠了,借个机会喝喝酒,耍耍赖,撒撒娇,甩甩钱,一个用来热场的夜壶拍出三十二万,八成是斗富的结果。
师烨裳不知道汪顾在想什么,只是一步两客迎来送往虚情假意地应付着,艰难拉汪顾往只隔了一桌的地方走。
第四件拍品,在汪顾摒起满脸公务笑容,倾尽所能地“结交”各种bo200,底价五万,捐赠人师烨裳。
汪顾余光瞥去,觉得被人开到台上的那车好生眼熟。她背后的联合国代总经理突然回过头来,对站在她身边的师烨裳说:“师董真是热心公益,车子也拍?”
师烨裳似是无奈地笑笑,答曰:“车库小,没地方放。”
汪顾猛一下反应过来,台上那辆可怜巴巴,正眨嘛着大眼朝她放电的小车子,不正是她曾经为之省吃俭用,含辛茹苦,最后为了阿斯顿马丁,为了微薄的脸面,不得不放弃的小cc?!
co拿出来拍!
还只卖五万!连个夜壶都比不过!
是可忍孰不可忍!汪顾怒火冲天,立刻两眼神采奕奕顾盼生辉地在四周寻找属于她的那块竞价号码牌。
死…因为根本没打算为慈善做任何贡献,她完全忽略了那个入场时礼宾递给她竞价牌,只粗看一眼,便不知将它塞到了何处去。现在,手里没有,远远望去,座位上好像也没有。
“找这个?”
师烨裳温和有礼地将一把折扇交到汪顾手里,汪顾学着楚留香,合指啪地将它捏开一看,可不是她那令人惆怅的号码0250吗?
“谢谢师总…”不是为了礼貌我为毛要谢你!
路人甲:买回家给保姆开去买菜也不错。
路人乙:是啊,这车安全x_i,ng还凑合,可以买给孩子练车。
汪顾气得银牙咬碎,举牌,立刻工作人员立刻上前问价。十九万,汪顾说。开出的价钱已超出上一个价牌两万。
“想不到汪小姐也那么热衷慈善事业。”师烨裳在旁,端着酒杯,望着舞台,煽风点火道。
“向师总学习。”汪顾开始憎恨午间为师烨裳流泪的自己。
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句话简直要多正确就有多正确,汪顾为你作证——因为师烨裳在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