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无论相貌还是身材都只能用“中不溜”来形容的男人取了个立正的姿势,在林森柏背后昂着不屈的头颅,低声说:“林董,我们来了。”
林森柏桃花眼一眯,柳叶眉一挑,转身,冷脸道:“医院里,跑什么?”她颇想顺口加一句“奔丧么”,但又觉得时机和场合都不允许,唯有作罢,“劳你们去一个,回酒店找前台把我要的那三份粥带过来,剩下的陪客人们去吃饭,”她搞敌对的立场已是明确,既然无论如何徐延卿和大筠也不会接受她和咪宝的事情,那她只好来硬的,源通大把公关专员,她不爱用,偏偏让“反恐j-i,ng英”来接待徐延卿等人,以防大筠发起飙来真的要打断她腿,“招待好,不然饭费自理。”随后她额线一抬,骤然换起一副明显就是要让人看出敷衍的笑脸,面向徐延卿等人,口气热情地说:“徐阿姨,钱大哥,你们也累了,吃点儿东西,回上次您住过的那间酒店休息一下吧。钱叔叔刚进了icu,暂时不会允许探视,稍候我会派人过来轮岗值守,一有事情我立刻通知您。钱隶筠我也会好好照顾的。请你们放心。”
徐延卿因钱五行病危之事受了点儿意料之中的刺激,现在又被林森柏搞出来的诡异阵势吓得有些发懵,老脑筋一时做不出反应,便只呆望着大筠,似乎想让大筠拿主意。可无奈是大筠同样受了点儿意料之中的刺激,同样被这等阵势忽悠得天旋地转,他脑袋里那一根直不隆冬的钢筋且捯着呢,根本来不及往同x_i,ng关系上想,更何况林森柏的话有里有外,有礼有节,周到贴心得让人挑不出理来,他沉思片刻之后,便本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传统思想,欣然接受了林森柏的提议,扶起徐延卿,招呼着陈兴国,被人客客气气地领往酒店,这天之内,没再回来,只是还时不时往医院里打个电话,尽他身为孝子的最后一点义务。
“端竹,你看,这就是人。”下午三点,林森柏和端竹一左一右地坐在咪宝病床两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天,等待咪宝苏醒,“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放之四海皆准。”林森柏放下水果刀,将半个削好的桃子递给端竹。
端竹接过桃子,答谢,可也不吃,就那么拿着,看一眼咪宝,再看一眼林森柏,一如既往地认真道:“但咪宝阿姨不是那样的,咪宝阿姨很孝顺,她说就算倾尽所有也要让钱爷爷多活一天。”
林森柏闻言,无奈摇头,轻轻拍着咪宝的手背,嘴里发出一个哭笑不得的呵音,“她能比别人强些,但并不代表她不会。她今天之所以有这样激烈的反应,一来是因为她没有长期在侧照顾病人,心中还对病人保留着非常敏感的感情,二来是因为大家一直瞒着她,不让她知道钱爷爷的真实病况,事情突发,远不在她意料之内,于是激烈一点也属正常。可如果她长久而无望地每天照顾钱爷爷,时至今日,或在不远的将来,她也会像徐n_ain_ai和钱叔叔那样觉得钱爷爷的死是一种解脱——这点不因善良与否而有所改变,今后你就会懂的。”想想,自己又是什么时候懂得这些的呢?是从爷爷病重那年开始?又或者是在更久远的之前?
“林小姐。”端竹疑惑地看着林森柏。
林森柏歪着头应一声嗯,眨眨眼,等待下文。
“林小姐是不是认识老爷爷呢?”
林森柏不解,挠头,“啥?老爷爷是什么?圣诞老爷爷?”
端竹掐着桃子摆手,那急于澄清的样子,跟林森柏学了有七八成像,“老爷爷就是郝君裔的爷爷。他也告诉过我这个,和你说的几乎一模一样。不过他还说,养儿防老不如积谷防饥,做人只能靠自己,其余靠谁都不着调。他让我今后多看一些生老病死,所以郝君裔最近带我去参加了很多丧礼,不过我真的看见了在灵堂里哭得呼天抢地,一出灵堂就对着手机有说有笑的人。老爷爷说应该把每个人都想象成这样才不会对别人抱有希望。不对别人抱有希望,就不会让自己失望。可我想知道,是不是人人都会这样呢?”
“这个……”为端竹着想,林森柏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背后反驳郝老爷子的话。但她又觉得很有必要告诉端竹,人生在世,若是对任何人都不抱有希望,生活就会变得像白开水一样乏味,纵然再多的惊喜也不过海市蜃楼,因为只要没有想要的,那就等于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想要的人与行尸走r_ou_有什么区别?林森柏可不想让端竹变成师烨裳第二,恰巧她俩在某些方面像得出奇,貌似很有这个危险。“世事无绝对,无绝对,”林森柏呵呵干笑,边笑边把咪宝的手塞回被窝里去暖着,“要说‘人人’的话,那不符合辩证唯物主义的基本观点嘛。对吧?对适当的人抱有希望还是挺好的,比如说,我对你咪宝阿姨,你对郝君裔,那不都得抱希望吗?没希望还活个什么劲儿呢?”
林森柏自信满满地以为端竹会苟同她的观点,谁知端竹听了她的话,竟苦恼地低下头去,喃喃答:“郝君裔让我别对她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