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柏倒也应景,圆着一双无辜的桃花眼,羞羞怯怯抬起头,视线对上那方三人的呆愣表情,脑子里又开始吹毛求疵地琢磨:你们明明都已经知道了,还愣个什么劲儿?演戏啊?还有,钱隶筠,我之前小瞧你了,我忏悔。以前看你挺像个东西的,原来你不是东西起来这么不是东西,比我老人家还不是东西!有你那么出柜的么?你妈势利眼小市民,你就把自己说得比你妈还势利眼、还小市民让你妈说不出话来,这叫以暴制暴晓不晓得?什么世道嘛,连你这号破坏狗血气氛的女演员也能在言情剧里站住脚,真他喵要变天了……骂着骂着,林森柏不知怎么的就泛起了一阵心酸,趁床上并没在玩3p的三人还愣着考虑如何接茬的当口,她扭过头去,默默看了咪宝一眼。
咪宝一直在瞧林森柏的右耳,因为这样可以使她情绪镇定,立场坚定。林森柏回头时,那只尖耳朵先是向上提了提,然后不快不慢地画着小弧朝咪宝靠近,却又在即将贴上咪宝双唇的那一瞬间朝反方向渐行渐远。
“没事,有我呢。”咪宝露出一个不正经的微笑,对林森柏无声道。
“自作多情,我就是看看你而已,没别的意思。”林森柏也朝咪宝比口型,比完便又把头扭了回去。
这下,林森柏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酸,也终于明白咪宝为什么会出柜了——
陈兴国一直尝试与咪宝联系,那过程中必定发生了很多令咪宝生气的事情。然而咪宝之所以长久忍耐着任他搞笑,就是因为她林森柏对此一无所知,一无所知,就意味着她不会因此受到伤害,咪宝便有了充足的理由,就这么得过且过地拖着,拖着,不出柜。如果不是那天陈兴国不请自来,又在她的面前说出了那番会严重戳伤一个暴发户自尊心的话,咪宝还是会一切照常地放任事情向下发展,无论自己有多生气,多恶心,多烦躁,只要她不受委屈,那就没事了。
是啊,她是怕她受委屈才会像被踩了电闸一样想都没想就出了柜,就算从此万劫不复也再不后悔。即便,她受的只是这么一点儿不着调的,放在他人那里会被拿来当笑话讲的委屈,咪宝也留意到了,所以才会选择斗富这种天真的方法去反击陈兴国,只求给予她最有效的心理补偿,让她依旧能毫无y-in影地当一个狂妄自大的暴发户……
林森柏的眼泪在眼眶里,不合时宜地打起转来。她真想趴在咪宝肩上哭一场,可隔着泪帘,眼睛又看见那还愣着不动的3p,她觉得时间已经爬了半个世纪那么远,但其实距离咪宝收声,也只不过八十几秒而已,更何况此时的徐延卿正在凝神运气,大概下一秒就能使出三公主的绝技,大海无量了。
另一方面,咪宝一见陈兴国那张脸就觉得胃里翻腾,多一秒都受不了,于是在忍耐了这么久之后,干脆搭着林森柏的肩,准备出去透透气,“妈,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到楼下找李医生问问爸爸的情况,你们先坐一会儿,我们很快回来。”说着,她推着林森柏就要往门外走。
这下徐延卿可算忍不住破功了,中气十足又歇斯底里地一声“站住”之后,林森柏和咪宝双双停下脚步,作站住状,可都没有回头,等到徐延卿开始学琼瑶片里所有气急的老年人那样发出“你、你、你”的声音时,咪宝从后轻轻推了林森柏一把,林森柏立刻会意,迈开大步,几跨之间就与咪宝一道出了病房大门。顺手把门一带,咪宝说:“跑。”两人便撒丫子往前奔,到了楼梯间,也不坐电梯,而是默契地都溜进消防通道,逃命般一口气跑下一楼,拐弯,又往花园林荫道方向逃窜。
两人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跑到隐蔽的林荫道上,左侧是停车场,右侧是小池塘,想再逃就驾车,想自杀就跳河,无论怎么都好办,两人这才刹住车,气喘吁吁地扶着老腰去到路旁的阳伞小摊前,跟老板说要四瓶冰镇的矿泉水,等该掏钱的时候却发现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又狗血地把手给牵上了,随即对视一眼,各自撇嘴放开,分赃,一人两瓶,坐在蒙灰的石质长椅上,牛、啊不,牛也不能这么喝,大象似地喝空,然后继续仰面捯气儿。
“喂,我说你怎么一出完柜就跑啊?像小孩子一样,没个御姐型。”林森柏看着老槐树上倒吊的虫皮,恨不能拿把弹弓把它打下来拿回家油炸了吃。
咪宝也看着那块虫皮呢,可她不想油炸它,只想压平了当书签使,“小时候,我追大鹅,我妈追我,边追边说要揍我,她越说揍我我就越跑,有一次都跑到了另一个公社的地盘上去。后来我长大了,她不说揍我了,可我一见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