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铎没料到他能这么轻易地答应,一时间高兴得竞忘了回应。
第二天一早, 天刚刚亮, 傅元铮就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 在那里, 他曾埋下了当年陆宛玉第一次送他的经瓶作为坟家, 并留了一块木刻的碑牌,上书: “爱妻傅氏宛玉之基。”
早上的墓碑上凝了晨露,闪闪的,像泪。傅元铮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
静静地擦拭着,一来一回,又复来回。等到旭日东升,那金灿灿的光落到了傅元铮的脸上, 他浮起了一丝笑意。 这日,他亲手在陆宛玉的墓边种下了一棵相思树。他说,从别后,相思还如一梦中 。
傅元铎发现, 傅元铮的记忆正一天天地消退, 他似乎越来越呆傻, 忘了 生是何人,身在何世,甚至,连傅元铎和嘉纯也认不得了。
一日, 小雨淅沥, 傅元铎去镇上采买些日用 。 在集市的尽头拐角处, 被一个东西绊了下,差点摔倒。回头看去,竟是一个满身是血的黑衣人。他本不想惹事,然往前走了没几步,又听此人痛苦地呻吟了一下。心下一软,他又折了回去。 翻过人身看到脸, 他惊了一这张脸他认得,就是当日拿了那本老 旧册子送到他手上的程姓男子 。
傅元铮曽说过,此人是一个独来独往的杀手,只认钱做事。他无意间小小地帮过此人一回,他便心心念念要偿情。可见,此人虽为冷血之事, 却不是无情的人。傳元铎决定救他。
蹒跚着将人背到住处, 傅元铎却发现傅元铮不见了 。 他与嘉纯两人在附
近找了半天, 才在附近山上的竹林中找到了全身s-hi透的傅元铮。 那时的傅元铮抚着一杆竹子, 来回地看, 又听着它被雨打时发出的声音。 看到傅元锋的时候, 他大着胆子冲过去, 指了这枝求他砍了 。 。回去后, 傅元铮把这竹子制成了一杆箫, 成日就坐在屋前的大石头上,吹着那首?忆故人? 。 。
又一段日子, 傅元铎总觉得买来的纸少得很快。 后来的一个夜里, 他起来如厕, 发现傅元铮安静地坐在月光里, 正翻着一叠纸。
傅元铎心中疑惑, 悄悄走近一看, 每张纸上都画着一个女子, 女子或坐或立,或颦或笑, 十分传神——正是陆宛玉。 。傅元铮突然转头, 看到了傅元铎 , 他停了手上的动作,。指着其中一张纸问:“她是谁?
傅元铎望着他——自己画的,却不知画的是谁。傅元铎要伸手去拿,他又不许,赶紧藏到了身后 。
“六弟,她叫陆宛玉,是你的妻子,她最喜欢听你吹?忆故人?了。”
傅元铎把他扶起来, 轻轻地告诉他。
然而, 隔天一早, 傅元铎一出门, 就看到了坐在屋前大石头上的傳元铮。
他正吹完一曲,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竹簫,回头竟然冲着傅元铎微微一笑。
傳元铎不知多久没见过他笑了,走上前去,笑道: “这么早。"
“我要去找她。”傅元铮有些茫然地回答。
傳元铎疑惑道: “找谁?”
“我的妻子,陆宛玉。”
“可是她已经死了。她的墓就在那边。”
傳元铮顺者傳元铎手指的方向看去, 远远地, 那光秃秃的小山坡上, 有一棵绿绿的树。他遥望着那株不大的树,闷声咳了几声, 嘴角却扬起了笑,
“是啊 , 我要去我她了……”
生生世世,直至圆满终了。
完结